體制 三

一如所料，你們家採用標準值——

訪客僅有連絡許可；一般只比訪客多一點，比如收、送禮；到了友人能做的事多了些，但範圍乃限制在客區，似乎也有人為了方便在客區設床，就別問我用途了；熟人則是是屋主設置隱身時仍舊能允許連絡；永久歡迎給予的權能又比熟人更多，可在限制內自由使用屋內設施。

簡單的講解中，妮娜．王將夏樹．庫魯卡登錄到熟人、永久歡迎群組。復讀生抿了一口紅茶，看見咬吸管的小夏樹忍不住伸手。

發現冷不防出現的手，小夏樹立刻跳下高腳椅大喊：「君子動口不動手！」咬的正開心的軟吸管也因此掉在地上。

「壞習慣，以後會是大醋桶。」

「這麼沒科學根據的話你身為科學家的…軍…軍校生能說？」

「現在放假。」

「是誰跟我說軍人沒有休假？」小夏樹完全忘了剛造訪陌生人家中的緊張。現在興致正高。

復讀生端起茶杯又飲一口才說：「過去的我。」妮娜夾在兩人中間毫不分心，正在發送邀請給復讀生為明天出門作準備。

「否定過去，豈有此理！」小夏樹又說：「媽媽說人不能忘本。」

「正是。咬吸管的孩子長大愛吃醋也是拾人牙慧。不忘本。」

「我就喜歡！下次手再突然伸過來不要怪我張口咬住不放。」

「你是磨牙期嗎？」復讀生有種啼笑皆非之感，冷不防一句：「再咬，帶你去看牙醫。先來查今晚可否預約。」

「壞人！」小夏樹急的跳腳，衝過來就是一句：「明明是你說這世界絕大多數的人都被精神閹割、連生育都被限制了，那人們還需要戀愛吃醋兼造人運動嗎？」

這句問題發言沒讓妮娜分心，倒是讓復讀生一口茶吞不下，咳的眼角都是淚。小夏樹本性純良，見狀免不得上前幫忙拍背。

「行了…」復讀生趕緊捉住小夏樹極有力氣的小臂膀，省得背部挨痛，這才反駁：「你可別胡說。我是說『提升心靈，降低慾望』是這世界絕大多數人的寫照。」

「你明明有補充，不然我會懂這些？」

小夏樹不服氣，轉身一臉央求看向妮娜．王。被看的人也不由得點頭認同：「夏樹同學剛醒不久會這樣說必有其因。」不能說的是：雖然健康教育都會簡略提及，但小夏樹還小啊…至少酌量用字吧？

「失策…」復讀生揉著眉心悔不當初，妮娜也略顯尷尬。

三人沉默了一會，小夏樹突然大笑對相較而言較年長的兩人說道：「這下知道即便是小孩也不能裝模作樣吧？」

「你厲害，日後還是去風華讀書就別浪費青春了。」

「那就別送我去風華。我可以待在母親的研究室。」

「吃老本…」

「才不是！」小夏樹又氣得跳腳了。




鬧劇結束，復讀生再度展現輕巧沒重點的解說：「外出方式有很多種，但多數時候不能選擇。」

「廢話，你明明說來這就會告訴我。結果又同一句！」小夏樹以肉肉的手掌拍桌抗議。

「妮娜還沒聽見嘛。難得我聲音好聽，多聽一句即便是廢言也不算糟。」

「這麼自誇的人自我醒來還真沒見過。」小夏樹神情惶恐，拉住妮娜衣袖尋求同意。但這回妮娜可不敢再點頭贊同了。

「小夏樹醒來至今也只見過媽媽、我及妮娜。這之中當然是我最有臉自誇自賣。畢竟我賣相可好了每天到校總有接不完的情書。」復讀生一臉得意。妮娜不自覺拍手，暗自想著：好像真有這現象…

「真的？！」小夏樹一臉驚恐，打定主意立刻通風報訊給老媽知曉。

「假的。」復讀生冷道，小夏樹當即愣住，旁觀的妮娜也懵懂。

復讀生露齒一笑不無感嘆：「都說自賣自誇了還信？夏樹果然還是小孩子啊…」

小夏樹被確實地激怒了，握緊拳頭卻來不及揮舞就被復讀生抱在懷中蹭臉。

「你是哪來的怪阿姨？不是說按出生年我還是你們的大姊姊？有人這樣蹭長輩？」



在較年長的兩人努力下（但有一人在組裝樂高）小夏樹熄火了，輕哼一聲，甩頭就說：「再鬧下去今晚就不用出門了。」

「今晚…哎？一下就六點了…果然玩樂最消磨時間。總之今晚必得外出用餐才有物證講解。現在先看一下桌上的樂高。」

小夏樹不舉手就發言：「恕我直言，造型看不出功能。」

妮娜．王也點頭附議。她仍舊以平日的學習態度認真聽課，也有點享受這種輕鬆的氣氛。

「哎，這只是心血來潮…總之，LEGO的玩樂方式能明白吧？」

「一目瞭然。」小夏樹點頭，也拿起桌上的樂高把玩著。

「積木、齒輪、迷你人型和各種不同零件，可組成各種模型物件，這就是LEGO。」復讀生拾起桌上一塊積木。

「這個家就如同這塊積木，我們就是迷你人型，家裡的設備是各種零件。現今世界就如同五個意見不同的男孩在堆積木、上齒輪，架設各種零件，接著再讓人型物入住，把它們關起來就不會危害美麗的世界。必要時就拆散重組，和平永續。」

小夏樹仍玩著樂高，似乎覺得復讀生手太拙了正努力改造她的作品。妮娜．王沉默不語。

「在這世界，移動方式有很多種，但多數時候不能選擇。今日我帶夏樹來是用最直接的方式——登門拜訪。只要妮娜家同意，時間到我們兩家之間就會出現不算長的走廊。方才，我就是這樣帶領夏樹來訪。」

「上學也是同理。」獲得渴望的答案卻沒有一絲喜色。妮娜．王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麼表情說出這話。

「不愧是首席，一點就通。」復讀生微微一笑，包容卻戲謔。

玩著樂高的小夏樹發現背景音不見了，順勢拋出一句。

「外出用餐呢？購物又是？」

「如同登門拜訪也有手續。但複雜的都由系統處理，只需告知地點、預計出發時間。」

「這樣就好？」小夏樹又問。

「我想說是的，沒錯。但是…」復讀生瞧見妮娜．王的愧疚，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小夏樹裝好樂高，抬頭，眉心緊湊直問：「哪個但是？」

「系統內側有一組不為人知、極其複雜，聰明如我也一眼背不了的權限分配表。但我還是有一絲印象。我或你能暢行無阻去往絕大多數開放地域。好比，今日預定用餐的地域若一般人要前往肯定會出現塞車、人潮壅塞、今日公休等訊息並將之轉至他處。或是…連選項也沒有？我也不清楚…」

「妮娜呢？」小夏樹抬頭望著兩人。

「妮娜是軍眷兼軍校生。身份不同也是大部份都能去吧？現在就來試試？」

「嗯。」妮娜簡短應答，已經理解被帶走那刻，身後眾人的敵視有多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