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夜色正深，魔王城突然傳出一聲巨響。縮在溫泉畔的孩子從睡夢中驚醒。趕忙喊道：「女王大人、公主殿下您倆無羔否？」腳一踏就衝起身，卻險險撞上迎面而來的奈緒。

「慢著…你喊我什麼？」奈緒瞇著眼，對於急剎還能保持身體平衡的小鬼只有一個念頭：找一天試試身手吧。

「欸？這……」剛睡醒人也還不清醒的女孩默想才驚道：「糟了…女王大人已吩咐過，繁文縟節就省了。」至於午夜前紅毛公主到底有沒有說過不可以叫她公主殿下這回事。她直接忽視。

靜留指著巨響發源地，輕道：「感覺上是從魔王城中樞部份傳來。你要現在過去查看？」

友繪搖頭說道：「不了，巡邏的衛士應該會去處理。但是從這兒感受不到任何入侵者的跡象…難道又…」表情一暗，語氣也隨之轉變。「即然兩位安好。是否現在回房歇會？」



弦月被雲霧遮蔽，視野極差。若非長年處於魔王城，一時半刻也難以行走，又顧慮到可能要收善，友繪利用瞬間移動將魔王最尊貴的客人，冰雪聖域的女王及其閏密送回房後立即衝向大殿——魔王與勇者歷戰之地，又稱「魔王殿」。

甫一推開魔王殿正門就傳來魔王的聲音。友繪不自覺讚嘆自己：我真是愈來愈懂魔王大人了！

「你來的正好。剛剛的爆炸有致使客人驚嚇？」

「只有我…」

對此，魔王不僅一臉意外，還不自覺脫口：「真意外。」

「事實上兩位都相當冷靜。還給予我良好建議。」

「喔？說來聽聽。」

「也許，這座城需要進行組織重組…」

魔王漂亮的眉頭微皺，低語：「我不止一次說過，無事之時不需勞師動眾，對否？」

「但現在需要了。女王的密友有事相告——近年遭遇攻擊以及數量銳減的魔獸及下落，她有些線索。」

魔王陷入沉思，好一會才轉身，走向她的王座。靜立一旁的友繪看她如此，已心領神會。

「我先為您準備早膳。噢，今早可能會花一些時間，我先看廚具完好的有多少再去市集張羅，但人類的早市都很早。應該花不了多久時間。」

「嗯…你不問嗎？」

「那個嗎？」

「嗯，對…」魔王的聲音悶悶的。

「當時只有我熟睡，沒驚擾到他人。還請您切莫掛心。」

「嗯…」魔王撫額，打從心底慶幸：好在這孩子愈大愈懂事，會看氣氛說話。






「那聲音你不用問嗎？」奈緒坐在廚櫃上喝粥，裝作無心的有心詢問。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友繪臉一沉，哀戚道：「廚房大爆炸。每次、每次，都是魔王大人心血來潮下廚導致……明明都用『君子遠離小人，魔王遠離廚房』來規勸她了。」

這句讓奈緒口中的粥噴了一地。所幸早上這碗粥只是暖胃用，湯多粥少。友繪只是看了一眼，又看正幫奈緒順氣的靜留並沒注意，就用腳抵著抹布，順腳擦幾下。還在心底自我建設道：晚一點善後部隊就來了…先這樣吧。

「這不是第一次了？」靜留問，只是好奇。

看女王一臉好奇，友繪開始把困擾道出。

「我想過，魔王大人會不會是不希望這點瑣事，自己也做不了？但歷史證明，魔王大人不需也不用下廚啊。就算我這童工不在了，還有各族精選廚娘住進魔王城。啊，難道是口味問題？」

「不…應該說不止？昨天的茶會及晚膳來看，她的偏好和常人無異。」

「嗯？我是不清楚。不過，魔王大人厭惡無謂殺生，所以肉也少碰。但昨天的點心裡有肉類對吧？我本來還怕她會反胃…聽說素食者對肉的氣味總是有些介意。」

「我想她應該不是全素食主義者？」

「其實我很擔心魔王大人的健康啊。尤其是心理衛生…平常她除了和我講上幾句，也沒再看她和任何生物講話了。每周的例行會議也不知有沒有和其他魔王好好互動…」

「魔王還有例行性會議？」將疑問拋出的奈緒開始慶幸，踏入魔王城之前並沒做太多心理建設。不然現在不知要撿多少玻璃心。

「對，家族聚會。七王之間的私語很寶貴呢，可以的話我真想旁聽…啊，說是七王，這千年間也常不滿這數字。現在有七位可是很稀有呢。雖然魔王們有時會因故無法出席。不過每回寂火的魔王姊姊…咳，寂火魔王都會出席的樣子？每次也都會贈送一些小物品給魔王。但魔王都說用不上，就轉給我了。我一直不懂，魔王大人物質欲望這樣低到底是好還壞？」

「為何這樣想呢？」

「物質欲愈低，表示對物的『念』愈是淺薄。而她又是這塊大陸的支配者，我指的是『駕馭多數種族』的最高權力者。誠然，上位者應保持一定的操守才能令下位者警惕。但像那樣的無慾，應當不是好事…」

「這觀點很有趣。但我認識一個物質慾低落，但相對奉行享樂人生的女性呢。」

「啊啦，感覺意有所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