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緣 之五

我想還是要解釋一下吧?

數年間矢志復仇的夏樹而言,除了母親的仇沒有任何牽絆可說。但戰後,近乎重生的她沒有了往日的沉重。她的生活一度非常空虛…這種空虛感並非尋常可言,也非宴會後看著人去樓空的踐踏那般。而是開在心裡的洞,空空的,什麼也沒。

原因出在那個男人的耳語,出在那男人投下的名為背叛的可能性。

連曾以為最愛自己的母親都曾想著拿自己來研究。這叫夏樹如何不傷心?又是,該如何自處?

但從劫後重生開始,她的世界稍稍有些變化,視野不再單調,舉目所及除了舞衣、命這兩個不需操心的戰友外還有藤乃靜留,這曾一度兵刃相向的對手。

夏樹的心理世界有了很多變化。而這來自許多方向。有一度——賭上各自的思念——對戰過的藤乃靜留,也有來自曾一同遭受命運折磨的舞衣、命,奈緒。也有其他原先不熟但逐漸熟悉的同學們。

這樣的夏樹,會在意什麼,又會陷入什麼?
她陷入不曉得如何保持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也迷惑。

這一切又該如何定義,要如何面對?她往常是太過遠、不近人情,但現在卻也常是太過操急——因為對手太麻煩,是個又性任又散漫還有些不在意自身的傢伙——沒了平日的沉靜。是的,她走在自己的路上,有些事只有她自已能處置也有些她需要透過外在去審視並決定。

夏樹知道,走在同一條路上,需要具備什麼。

——信任。

情與緣,想講述的是『信任』。只有當完全信任彼此之後,才能無保留全盤托出吧。過去的創傷也好,心傷也好。都只能也只會在信任的人面前講述吧。



下文,原發表於 2008-2-14
這時節是日本的黃金週,午後湧入藤屋的客人繁多。私心讓藤屋的女主人想留在藤之間陪伴她的外姪女—藤乃靜留。但她身為老闆娘有無法放下的責任,只好吩咐自己的孩子近藤隆史,代替自己陪在靜留身旁。

黃金週第一天的午後一行人用過遲了好一會的午膳,就在藤屋小開的嚮導下稍稍逛過鄰近的觀光景點,直到晚間七點半才回返藤屋。晚膳她們依然在藤之間的明滅之室用膳。

「不愧是黃金週,人多到嚇死人了…」
「嗯,是啊…」
「嗯,好吃!舞衣這個好好吃!」

宴席上,命專心的吃飯。

「這麼多遊客的季節,也難怪伯母無法陪我們吃晚餐。」
「嗯,是啊…」
「嗯,好吃!舞衣,嗯!」

命繼續專心的吃飯。

「我們九人佔那麼大一間真的不要緊嗎?」
「不要緊。」
「嗯、嗯,這好吃!舞衣…我要這個!」

命吃完自個的料理,伸手往舞衣的食物進攻。舞衣捉住命的手不准她進犯自個的晚餐。

「命,留點胃等會吃點心啦…」舞衣正忙著,顧不及講些場面話打破略僵的的氣氛。反倒讓奈緒捉到時機,出聲數落一句,「喂…你也太無趣了吧…」

「…常有人這麼講…」對方卻毫不在乎的應聲。

對話到這中斷了,幾位女孩看了看那位少年,再轉頭看向據說是少年的表姐,不由得疑惑起來。

除了靜留之外,八個女孩有五人心中有一道聲音響起——差太多了…就算有血緣,不是同個肚子出來的果然有差。

相對於中午用膳時的明亮輕快,這場晚宴顯得沈悶。不擅待客的藤屋小開在八位非親人的女孩面前有些不自在,表情略顯僵硬,語氣亦生澀的讓人感到無聊。

在舞衣等人的注目下,少年總算受不了,找了個理由藉故離開。臨走前,少年曾踱步到靜留身後,輕聲詢問幾句關於春夜下的戶外賞月行。

少年清秀的臉龐還有未脫的稚氣,出口的京都腔極為羞澀,不像是慣用,乍聽有些彆扭。

靜留對少年微微一笑,卻在他露出驚喜時搖頭,柔聲婉拒了邀約。少年喪氣的離開;少年的家姐目送他離去。二人的唇瓣都有淺笑,也都帶了點無奈。

同行者之中,只有座落在靜留身旁的夏樹將這一切看得分明,卻不懂。

從保衛晚餐的戰鬥中回神後,舞衣才發現少了一人,趕忙問道:「啊啊…跑了?我們…這算欺負人嗎?」

「隆史跟你們一樣,高二了。」晚宴進行到這時,靜留總算開口卻也只有這句。

「咦?高二?他…」舞衣吃了一驚,想了一下少年的身形才道:「看來不像高二,祐一若和他並肩走,一定不像同歲數的人。」

「眉清目秀的…我以為頂多初三。」千繪點頭附議舞衣的話。

「哎呀…看上去其實還不錯,一表人材的…沒料到那麼害羞啊?」

「喂、奈緒…別動歪腦筋啊…」舞衣和千繪連忙出聲。

「什麼啊…你們怕什麼?不都孤家寡人的,出來玩還不期待艷遇?」

「問題是……」舞衣連同千繪都看向靜留,對方只是笑笑的回望她倆。

「不會的,奈緒說笑罷了。」葵出聲否決舞衣和千繪的臆測。溫婉的神情像是在訴說—自家妹妹說說笑,聽過即罷。

「小遙?」雪之小聲問向身旁的遙。
「嗯?怎麼了?」正和晚餐奮戰不懈的遙側頭望向身旁的雪之,目光露出不解。

「呃…我以為小遙會想說什麼…」
「不過就藤乃的弟弟嘛!」
「是表弟…」
「都一樣啦…」

春夜,幽暗密林裡芳草正盛,廊道上的拉門敞開,晚風由戶外徐徐吹來,清香盈室。嬉笑聲散漫在山林之間,聞者飄飄然,引動久遠的思緒。


多久了?從那天之後…好懷念…


靜留捧起茶杯,遠眺戶外的山林,淡而柔美的神情再度浮現,完美的偽裝將情緒深藏。夏樹偏過頭,對這樣的她束手無策。



※※※



月色映在山澗,夜風迴於密林。寧謐夜色中,少女們踏上向上延伸的階梯,再度探訪隱於山澗的溫泉。夜深,少女們趕在睡意湧現前讓身心浸泡在泉水之中,洗去一日的疲憊,就讓這夜色在這一刻消磨掉。

返回藤之間的路上,一行人有說有笑。她們討論起明日的去處提及夜遊的打算,也說到房間的分配。意外的,大伙都不贊成舞衣的提議——把間隔的拉門拉開,像教學旅行一樣在大通舖玩枕頭戰吧!

這狀況確實讓舞衣感到掃興,難得悶著臉數落沒情趣的友人們。好在友人們還肯在睡前陪她打牌消消時光,返回藤之間後,她的悶氣也消的差不多。

步入明滅之室時,靜留先出聲,婉言謝絕舞衣的牌約只在一旁觀看。好一會後她說想休息,獨自一人先行離去。

夏樹想陪她,卻不知該如何幫她排解。

明滅之室左方的拉門被一雙白淨的手拉開,也被這雙手拉上。那瞬間,夏樹曾回首,見到她的背影及白淨又略顯無力的手慢慢的闔上拉門。在亮白燈光下,靜留的身影更顯蒼白,更見孤單。

這個午後夏樹總能看見靜留心不在焉的神情,也知曉她有些不對勁。卻不知該如何幫助她,迴盪在心中的無力感倍增,無法驅退只能默然承受。



一步一步踏在童稚時常奔跑的木質廊道上,依稀能聞到一股清香。似平日所泡的茶香,更似遙遠記憶中母親泡的茶香。靜留依著早該模糊不清的童年印象,直往盡頭而去。

拉開門扉、闔上。只一眼就望見窗櫺,她笑了。

靠窗的角落有童年的回憶,有母親的身影。喃喃低語後她舉步向前,拉開半掩的窗扉,望著外頭心思飄向遠方。淡雅的微笑似記憶中,母親擁有的微笑。神情卻帶了一絲悵然,永遠達不到她一心追求的神韻。

深闇夜裡,在拉門隔開的房中,一舉一動所傳出的足音清晰的難以忽略,靜留卻恍若未聞。

尾隨靜留的腳步而來,她卻怎樣也無法拉開那扇門。良久,夏樹僅能拉開另一扉門。心一橫,選擇放手不管,獨自睡去。



※※※



深暗之夜常讓人感到孤寂,靜留沒成了例外。但這闇夜並非靜寂只剩風聲,也非只餘樹影搖曳的孤伶。此刻,有一群女孩在不遠處享受春夜,在無垢月色下渡過悠閒的時光。

廊道另一端,不斷傳出女孩們明亮歡快的笑聲。不間斷的嬉語聲透過層層拉門,隱約傳來卻清晰分明。如同童稚的孩子在木質廊道上奔跑發出的足音,其中的愉悅的不需聆聽就清楚分明。

可惜,靜留聽不進這一切,思緒早飄渺,在不可得的過往中無力抽回。

她的心是哀傷的,總是靜靜流下早己乾涸無從流露的涙水。幼年的她曾怨人,怨過不少人,但聰慧的心智讓她在過後擦乾涙水,垂首接受事實。

年幼的孩子在追逐母親神采的路途之中徬徨,漸漸迷失初衷。凝視她的父親曾給予的勸阻與歎謂,全數被她化成悠長的音符放在心底奏鳴。父與女在時光流逝中愈發相似,與逝者亦漸行漸近。






沒動靜啊…

夏樹側頭,向間隔二人所在的拉門望去。碧綠的眼在暗沉的夜色中顯得迷茫。

我以為,讓你獨處會比較好。但結果……

朦朧夜色中,座落窗檯的影仍在,就像不曾更動也不能變動的雕塑般,恆久的存在那。

風在夜裡孤寂遊走,在林間低鳴、迴盪不止。幽靜的林木隨風搖曳,映上紙門。

搖擺不定、明滅不定的樹影掩蓋了靜留的影,但那神似雕像的影卻顯目到刺眼。

眼前的景像讓夏樹覺得難受,管不住懊惱擴展,無法穩定的心神逐漸煩躁。另一廂隱約且不間斷傳來的愉悅嬉鬧聲,雖不致擾人卻讓她隱感不耐。突地,夏樹意識到一件事——始終,我還是比較習慣和靜留待在一塊啊…

驀地而生,一瞬間閃過腦海的想法讓夏樹驚訝,澄澈碧綠的眼瞪的極大。

所以…是我太依賴她,才讓她開不了口…是這樣嗎?

無奈,爾後是嘆息。

夏樹也曾是無力從傷痛中掙脫的人,她覺得自己應該能明白靜留的心情。此刻心底卻有一股聲響,以冷漠來諷刺她——你什麼也不懂,連句話都講不出口,更遑論安慰。

這一刻的事實讓人難以成眠,不論眼前的事實或身後傳來的嬉鬧,甚至是心中的沈悶打擊都是。夏樹也確實地明白,繼續任她獨處已無意義,而她也無意放那人不管,獨自一人沈入夢中。

扯起一個難看的笑容,夏樹怪罪自己始終不懂得怎樣撫慰人心,連身旁最親近的靜留都幫不上忙。

夏樹坐起身,輕手輕腳走向間隔二室的拉門。稍一遲疑後伸手一拉,打破二室沈寂的噪音嘩啦作響。

果然…

夏樹眼前的人紋風不動,若有所思的神情是二人相識以來最為清楚的一次。

面對夜風的吹拂她絲毫不覺得冷,木然的望向遠方一點。外在的事物不能影響她,夜風僅能帶動衣袖飄揚,半點也無法喚回她的心神。

夏樹覺得冷,不由得想以這為由,出聲喚她。

「靜留…靜留……沒聽見…」尾端的話語含糊不清,哽在咽喉。

算了,算了…對你真的不能太好啊。

夏樹踏步往前,隨著她的步伐,榻榻米發出不大的聲響。走到靜留身後夏樹想也不想,右手一伸直接拉進人,半強硬的將她往後拉,隨口就說:「靜留,你不冷啊?」

猝不及防下,恍神的人還沒真正意識到發生什麼事,身子就隨力道往後傾倒。

反射性的動作在一瞬間完成。那瞬間,夏樹立刻彎膝,伸出左手托抱住靜留往後傾的身子,穩穩承受她向後傾倒的力道。

靜留意識到方才發生什麼事時,人已被抱住,身子半傾倒在夏樹懷中,還不及細想就見到她又是驚慌又是著急的眼。

對上靜留疑惑的眼,夏樹更慌了,急著想解釋,「…抱歉…我本來…本來…我只是想叫你才…」卻又說不清。

知曉這孩子的性子,靜留先出聲幫她也幫自己解圍,「嗯…其實是我該向夏樹道謝才是。夏樹不如就」話還沒完就被夏樹一口回絕,「不。」

「你會跌倒是我拉你才促成的。要是我沒拉你就不會發生這事了…」
「但是,夏樹接住我了啊。」
「萬一…我慢一步或是…唔…」驀地想起方才那樣輕率的舉動,擔憂的話語突地中斷接續不下。

「夏樹…」靜留拉住夏樹的手,似乎想掙出她的懷抱。無奈的是,夏樹根本沒意識到什麼,中斷的話題突然就被帶到此行的目的——

「其實是…我想跟你說…不要一個人這樣…你要是信任我,就找我談談吧…我…嗯?」發覺靜留正不斷的拉扯自己的衣袖,夏樹才低頭回望靜留。看見她半是無奈半是好笑的神情後,夏樹疑惑的改口問:「怎…有什麼不對嗎?」

「先讓我起來吧…還是夏樹覺得……浴衣穿這樣比較好看?」笑著說出這話的靜留,還不忘比了比夏樹該注意的地方——半裸露的肩,因姿勢而裸露的大腿曲線以及若隱若現的……

「啊…」夏樹這才意識到該放手才是。正要放開手的下一秒,又想到這姿勢下隨便放手恐怕會害她跌傷,無措之下只能偏過頭不看,喃喃道:「先…拉好…」

靜留先是愣住,正想再出聲調侃一下還不肯放手的夏樹,突地想到——夏樹不會是怕我跌傷吧?但這狀況下也…你也老實的太過可愛了吧?

一想到夏樹的無措因何而來,靜留就很想笑。拿這孩子沒辦法的神情在這時出現,亦是今日首次出現。

靜留忍著笑意出聲提醒:「夏樹,你可以試著把我輕輕放下,下面是榻榻米,不用擔心會不會撞痛任何地方…」

「啊、好,我立刻。」依言而行,夏樹很快也很輕柔的將靜留放倒在榻榻米上,也立刻偏過身不敢亂看。

笑意早蔓開竄進心房,靜留再也忍不住,掩著嘴低聲偷笑。盯著房中一角的夏樹懊悔似的抱怨幾句,卻因有錯在先讓她不敢正面向靜留抱怨,只好對著角落發出不平的低語。

坐起身的靜留正在攏整鬆脫的浴衣,但衣帶的結已經鬆動,怎樣也弄不好,她開始考慮要不要站起來重綁。夏樹卻在這時問及:「靜留…你好了嗎?還是,我就這樣跟你講話?」

聽到這,靜留索性停手,「夏樹…什麼事讓你這麼急?」開始考量夏樹找自己說這番話的主因。

「不…那個…我……有重要的事想跟你說,又怕等會就又…」吞吞吐吐的說不好一句話,夏樹愈來愈痛恨自己沒及早去學什麼『說話的藝術』等增進口才的閒課。

靜留偏頭看向夏樹的背影,冒出一句,「重要的?」

「對,很重要…」夏樹點了點頭,加強語氣中的堅定。

「咦?但是夏樹…」靜留突地拉近二人的距離,手撫上夏樹的髮絲輕輕說道:「耳根紅通通的說這話很沒說服力啊…」指間掠過髮絲,指腹亦輕撫過小巧的耳垂。

猝不及防下,夏樹驚叫出聲,「啊……」身體亦震了二下,活像是被冰塊砸到一般的寒抖。靜留嚇了一跳,往後一退,不好意思的輕喚。

『夏樹』三個音節才出口,夏樹己經橫過她,急急忙忙關上窗子,扼阻冷風繼續侵犯室內的溫暖。

背對著靜留把窗子關起時,夏樹忍不住啐念方才那場慘劇的成因,「好冰…你這傢伙的手…」迴身看見靜留時火氣整個升起,直接一句:「你、你、你怎麼還是穿成這樣!?」

「嗯?」靜留望了望自己,再回望夏樹,不明所以的聳肩。

「這跟剛剛有什麼二樣?」夏樹的額際有些發麻,不知是夜風吹多還是眼前這人引起。

「呃…沒露大腿了,肩線也上移了些…」
「少廢話!快把衣服穿好,我有話跟你講。」



室內二人並不知她們的對話讓圍在門外,以極小極小的細縫觀察的人發出不甚滿意的輕哼聲。

夏樹方才的慘叫,引來風華學園現任高中部正副會長二人加上一隻人形寵物,以及人型寵物的同班同學和她的室友。另二位則因為早睡早起的好習慣,十一點就入睡,沒能赴上這場盛會。

「嘖、嘖…叫成那樣還以為有好料看…」女孩語氣裡的不滿顯而易見。

「沒什麼事嘛…」準備好的手機錄像卻無功而返,她忍不住輕嘆一聲。

「結果什麼都沒…」她跟好友一樣,為暗夜中騷動的真相微微嘆氣

「真是的,夏樹叫的那麼慘我還以為怎樣了…是說,我本來以為會是會長叫出聲…」講到這她意識到眾人的目光都鎖在身上,暗暗示意——你也太大聲了…

趕緊摀住嘴,用眼神向另三人示歉。

命抱著舞衣的腰身,從頭聽到尾卻半點也聽不懂眾人的對話。只知道一件事——「嗯!舞衣說的對,剛剛是夏樹在慘叫!」

「啊……命,你小聲點!」

「我說…外面的,你們也聊的太大聲了,從第一句開始我就聽到了…」這話一出,房外立即靜悄悄,半點人聲也無。若不是夏樹耳力極為靈敏,還真的會以為方才那場根本就不小聲的對話只是幻聽。

待在房內的二人面面相覷。但一想到這群人溜的如此之快,連個足音也沒。立即忍不住笑意,也確實笑出聲。

大笑一場後彆扭的感覺消逝的差不多,夏樹又想接著講:「靜留,我本來是想講……」話到這卻吐不出下文。

「想講?」
「唔,被這群人一攪…心情都沒了。」
「那麼…過幾天再說?」
「……我擔心你。」


好直接…

這就是夏樹,表達關心的方式…

靜留再度收起流露過多的情緒,給予她一個微笑和承諾,「夏樹不用擔心。」

「不可能啊,看你這樣怎能不擔心…靜留,你…到底怎麼了?」

「我只是想念母親……在這有太多回憶,屬於我和她的回憶。」

此刻,靜留的笑容讓夏樹覺得難受極了。



明明就…

還是說,其實你根本不信任我…所以不願和我談?



意識到這點,湛藍的髮絲隨著夏樹的舉動無聲垂落、無聲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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