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02

這算大修嗎?只是補述場景嘛……(重看再度確認我真的很不會寫場景,而且也一直逃避這…我想我會一直逃避場景到這坑平掉吧?XD)

順提:有發覺吧?劫後02與朋友02都是這二人間重要的對手戲。

090617:修正錯漏字兼修語意。



「夏樹,近來學校的傳聞超多的呢!」一下課舞衣就急忙衝過來,一臉興奮。

第三學期才開學幾天,下課時總免不得閒聊耳語一番。舞衣身邊的好友又有(自稱)風華通的千繪,大大小小的消息自然逃不過她的耳目。

「嗯?」玖我夏樹一手托著頰,一手翻書兼或隨意應一聲。看上來就是完全不感興趣的樣子,連目光也只放在桌上的周刊。

在便利商店買早餐時,夏樹總會順手買本漫畫或遊戲相關的雜誌好在課餘時解悶。當然,這些刊物似乎是校內違禁品。

夏樹隨意翻著漫畫,隨舞衣講一句就應一句。一問一答之間回句總是不超過十個字,久了舞衣也提不起勁繼續八卦,只好放棄這話題改講正經點的事。

「對了,初中部有轉學生進來呢。在這種時候進來應該可以算是特例…欸…夏樹,你這樣一點也不有趣。」舞衣靠上身後的桌沿,無奈吐氣,又說:「太冷淡了,這樣一點也不像傳聞中,常伴『會長』左右的新歡。」

「傳聞就給她們傳。我沒興趣。」對這件事,夏樹除了無奈就只剩不耐。雖然她自認這類傳聞並不影響彼此的交情,旦聽無妨。但還是會有那種『無聊、那些人太閒,來講這的你也很閒』的念頭。

「嗯,說來學生會正要改選重組…這周就截止報名了。夏樹沒興趣嗎?」
「沒。」

「噢…真是可惜。憑夏樹的名氣和才能一定可以…」
「你也可以。」

「哈哈…我不行吶,我忙著打工。雖說有獎學金,生活上倒還好。但是打工已經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沒法辭退呢。」
「簡言之就是喜歡打工。」

「沒錯,就跟夏樹和美奶滋一樣。」
「喂…怎麼連你都拿這來講!?」夏樹總算有反應,不滿的看向某位整個寒假都拉著自個一道吃喝玩樂的橘髮友人。

「什麼?」舞衣愣了一下,隨即又說:「這不是每個人…唔,是咱們幾個熟人都知道的事嘛。」還不忘掩嘴偷笑。

聽見舞衣的話,夏樹恢復原樣繼續翻她的漫畫,心不在焉的咕嚷道:「我還以為是靜留…」

「欸,講到會長…這陣子很難見上她一面呢,明明都住宿。是不是學生會改組和重選的事太過忙碌?不曉得有沒有好好吃飯?」舞衣抱著頭,天性使然讓她又開始操心起去年底才真正認識的HiME之一,藤乃靜留。

「放心,餓不死人。」夏樹淡淡回一句。

「耶?夏樹…」舞衣扠著腰,不滿的唸道:「你好冷漠喔,會長不是你的好朋友嗎?」

「那傢伙自個會煮,肚子餓了也一定會有感覺會自個去找東西吃,根本不用我們操心。」

「夏樹,你不知道真正在忙的時候根本就顧不上吃的…」講到這上課鐘響了,舞衣只好搔搔頭,有些無奈的說:「唉,總之,我午休就去學生會看看。」

「不用了,中午我會去找她。我也有事得找她談。」

「什麼的?」舞衣的眼睛突地亮起來,長久和千繪混在一塊讓她染上『聽八卦』的嗜好。

「租屋的事,還有、」夏樹看了一眼友人,皮笑肉不笑的輕聲提醒道:「上課了。」

「真是的。回頭見。」舞衣沒好氣一句,轉身前還不忘丟一句,「等等再跟我講。」

「太閒了…一定是命這陣子去黏別人才讓你這個飼主太閒。」夏樹隨意推測一句,事實真偽如何就不是她想探究的。

夏樹收起桌上的漫畫拿出課本和文具,認真於課業。不一會就因為上課內容太過枯燥乏味,心神飄移了。

二周後,三年級就不用到校。三月初的畢業典禮之前…

欸?明明是三月畢業,怎麼靜留一月底就得搬出去?

太不合邏輯了吧?

這疑問突地在夏樹腦海中生成。讓她再稍微分心了一下,開始轉筆,但這並不妨礙夏樹的學業進度和繼續分心的行為。

中午一道問清楚。順便問她,真的得有個泡茶的地方才行嗎?通常只要有榻榻米就好吧?

若只是這樣可以考慮的地方就比較多。但治安…

那幾個地點死角太多了,一個女學生自行上下學…還真的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愈是靜僻愈是不安全。



午休時,夏樹先傳了封簡訊過去,言明半小時後過去,不方便請回訊。這才拿出一早買來就放在抽屜的餅乾,稍微吃點東西填肚子邊繼續看漫畫,慢慢消磨這段時間。

媛祭造成的傷害在各地已經逐漸恢復過來,但風華學園的校舍,尤其是高中部還是不敷使用。有鑑於三年級即將停課,學生會還是依照上學期的模式分配教室,待高三課業結束,立即重新分派。

現在還留在教室內的學生並不多,也多是在等餐廳人潮散去的時間才要出教室。簡訊傳出後二十分鐘沒收到回訊,夏樹就明白『不打擾』可以過去,也就開始收拾書包。

「欸,玖我要走了…不會是?」
「啊…好好奇。」
「想跟去看又怕…」
「別傻了,學生會室不是尋常人都可以去的地方啊…」

教室內的竊竊私語夏樹都有聽見。靈敏的聽覺是長年投身於復仇時鍛鍊出的能力。

「嘖…傳的可真快。」輕啐一聲,夏樹隨即走出教室。眉頭微皺,有點在意這傳聞可能造成的效應。

真是的,我是沒差…但靜留?

欸,我都忘了她自個有親衛隊,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嘖,這些人吃飽太閒亂傳些有的沒的。



夏樹的預感極為準確,稍早之前學生會室罕見的出現人潮。

聚集的人群大多是藤乃靜留親衛隊員成員。人多勢眾時膽子也就大了,她們沒再聽從藤乃一開始就請她們配合的—請勿打擾我處理學務—最基本要求。然而,這群小女生在夏樹接近學生會室之前就被打發走,沒讓另一位主角遇上。

能如此迅速疏散這群小女生,一方面是藤乃靜留親自出面澄清、闢謠,一方面是神崎副會長的微笑攻勢,當然,執行部長的大呼小叫也是功不可沒。總而言之,這群吵耳的親衛隊員在另一位緋聞主角打開學生會室的門之前就散場了。

嘩一聲拉開門,夏樹才講一句,「靜留。」迎面立刻傳來好幾句。

「哎呀,是玖我同學嗎?好久不見了。請坐,需要來杯咖啡嗎?」
「喂!黎人!應該先問她,怎麼開門沒報備一聲、講理由呢?」
「遙,玖我同學是靜留的好友嘛,休息時間就不要太拘束了。好嗎?」

看這兩人各立一邊雞同鴨講的不亦樂乎,夏樹只能搖頭,順著靜留的招呼直接走進會室,但她沒落座,平日的位置在今日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不適合坐上。

一看到夏樹明顯不自在的神情,靜留立即會意,起身拉過一張椅子放在一旁,拉夏樹入座,隨即又問:「夏樹,要喝看看黎人泡的咖啡嗎?」

「當然好,就這麼說定了。遙,你呢?」還在跟遙就事論事的黎人一口應下,半點也不等夏樹的意願。

「嗯…」遙看了看黎人,心想讓他閉嘴的最快方法就是讓他去泡咖啡,也就跟著點頭答應:「好,來者是客。」

夏樹還不打算開口,這一趟是為私事而來,有外人在場並不妥。而靜留也不急著問,只是將手提電腦打開,飛快輸入帳號密碼。

「對了,我得問你。」目送黎人出門後遙旋即回身,毫不客氣的指著夏樹,朗聲道:「風聲怎麼來的?剛剛一堆人來吵,門差點被拆了!」講到這,遙就一肚子氣。氣這莫名其妙而來導致會議中斷的突發事件。

「你指什麼?」夏樹只隨意應一聲,打定主意不理這位暴走如雷的執行部長。

「我是說,出入同住這事!」

「我只有過夜二天,那時回家已經太晚。」夏樹隨手指了一下坐在主位的人,沒好氣道:「這傢伙叫我留宿。況且,就算是寒假期間我也有照規矩的『填單』。」

不過,那是靜留填單,我簽名,她再蓋章。

對,一切依規定辦理。說來,這傢伙還真是擅用職權…

夏樹看了靜留一眼。瞧她一臉平靜做自己的,面對遙的指指點點仍不為所動的模樣,忍不住又有點怨言。

「耶?這麼說是真的?」遙愣了一下,隨即點頭不止,好像真的信了。

「什麼?」

「茶泡女說你跟她一起溫書,所以在寢室一起吃飯。風華大概是這樣來的。」

好,非常簡潔明暸。半句不該說的也沒有,不愧是靜留。另外,是風聲,不是風華……

欸?剛還沒唸錯耶,你真的是全學年第二的才女嗎?我愈來愈懷疑是你們倆的強項不一,還是本校剛好你們這屆比較『特例』?

遙又接著說道:「原來是看書?也是…考試快了。原來如此!我知道了!」遂轉過身,正對著靜留問:「這是你接受我的挑戰的偷偷練習嗎?」

夏樹揉了揉額際,心想:你講的高興,沒看靜留捧著茶杯半句也沒聽進去嗎?

遙一連說了十幾句,末了還很高興的說道:「既然如此,我接受你的挑戰!今天開始要加倍怒力!」

啊……

是努力吧?怒力是啥?

夏樹張了張口,沒出聲,微張的嘴看上來有些滑稽,不若平常給人的精明幹練印象。

靜留發現了也忍不住輕笑出聲,還趕在遙發難指著她問『笑什麼』之前先開口。

「是的,托夏樹的福,我才能從問題攻勢脫出,專心準備。畢業會考…請多多指教。」

「好!就此唯定!」話一完,隨即轉身,趾高氣昂似的大步走出會室。

不是吧?唯定?你在講什麼啊?

夏樹閤上嘴巴,目送精神奕奕的部長出門。這時,黎人還在隔壁的準備室,邊慢條斯理的瀘泡咖啡,邊哼著歌謠。

「夏樹,珠洲城同學就是如此,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她是認真過頭的人,某程度而言跟你很像。」

「什麼?!我跟她像?我才會不錯字連篇!」夏樹立即反駁,臉色也兇的嚇人。

「我是指『認真』這件事喔!」靜留忍不住掩嘴,遮掩笑意。

「夏樹真的很認真,今天也是為相同的事而來吧?」

「嗯,你之前看的那幾間,治安上堪虞,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改選別間。另外那幾間附近很亮,死角不多,大樓保全也算正派。」

夏樹一開口就是正事,靜留卻不是如此。

「所以啦,我才說夏樹好認真又正經。一般人就算關心也是點到為止,何況是盡心盡力到這程度呢…」靜留輕笑出聲,將手提電腦轉向好讓夏樹瞧見螢幕上的內容,並說:「夏樹,我目前認識的人只有二位如此,而你是其一。」

「嗯?那另一位不會是…」夏樹已經知道答案,在看見赤眸眼中的暖意時已心裡有底,亦不自覺露出相應的微笑,反問:「珠洲城部長?」

「啊啦,夏樹一猜就中了。」

「根本不用猜,你剛就講答案了。」講到這,夏樹才發現靜留根本不是自己方才所想那樣,開啟『租屋情報』而是『報名表』。

什麼啊!我還以為你在看租屋情報,還想說坐在這等你的回覆……結果又是做別的去了?!

「你這傢伙!慢、到底是誰說我要參選的?」夏樹只差沒拍桌以表彰心中的不滿,但口氣算得上很差,快同某位執行部長一般。

「是我。」

靜留舉起手,自首般的。末了還微微一笑,是那種夏樹無法發火的『微笑』。

「我覺得夏樹非常適合。能把受創後的學園帶起來,領導學園走向下一個境界。」

一知道兇手就是眼前這人,夏樹再氣也發不出氣來,只好消氣唸道:「不行,我沒那麼多時間管這些。」

「咦?」靜留的紅眼透露出疑惑,手指頭也指向自己。

「你另當別論,你是我的朋友,不是什麼『同校同學』這種一點關係也沒的人。總之,我不適合,我…」話講到這就因為靜留的微笑,將餘下的話吞進肚,沒繼續講。

夏樹已經可以大概解讀靜留的表情與含意。現在這稍嫌苦惱的表情已經告訴夏樹——知道了,不會送出。

靜留露出苦笑,暗自吐舌,手指俐落的點擊將表格檔關掉並刪除。

「嗯…我本來真的好想將會長職務親手轉交給你…一直覺得你很適合呢。」

「適才適用,我確實不適合。學生會得管那麼多人和事,我並不想管。」

「我懂。然而,雖說學生會是管理眾人的事務,但其實…」這個停頓讓偏過頭不打算理會靜留的夏樹回頭,有點納悶。

「也算是關心眾人的事務。若沒法投入關懷,很難做好這份工作。」靜留淡淡一句,神情一轉眉心蘊著一股凝重。

「怎麼了?」夏樹問出聲,眉頭跟著皺。雖然搞不清楚,還是有點擔心的問道:「為學生會操心?真的沒適任的人選了嗎?」

靜留搖頭,只道:「不是…不是這事。」

黎人正巧在這時開門,端著茶盤走進來。看場面如此,微愣之後就適時且識相的說道:「咖啡還燙著,請小心慢用。我有事先離開,若有要事請儘管咐吩,會長大人。」

「好,事情可多著呢。」靜留微微一笑,壞心眼的回道:「誰叫副會長之前作惡多端,重建進度的巡邏查看就麻煩你了。」

「哎呀…我這是客套的場面話嘛…好,我吃完飯就去。先走一步。」黎人仍舊是一貫的笑臉,揮手致意就轉身離開。學生會室再度回到只有兩人的沉寂。

夏樹覺得有點沉悶,想端起咖啡稍微喝口以便轉換心情時,靜留輕聲道:「小心點,很燙呢。」

小口小口的輕啜著,夏樹的心情也跟著靜留的表情而沉,好一會講不出一句。等到那杯咖啡都快見底時,靜留才出聲。

「其實我也是……祭典時,我根本沒想過,也不想去管。連你們開始聯合,一同對付子獸的事也是從白髮少年口中獲知。但我…還是不想管,也不覺得我需要管。那時、不,真要講的話是……」

兩人同樣,眉心都跟著這段話顯露皺褶。只是靜留多了份沉鬱,夏樹多了份凝重。

原來…你在想這個?不過,好端端的何必去想?

夏樹不客氣的一口飲盡,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示意見底了。靜留微微一笑,夏樹就不客氣的端起另一杯預定要給部長的熱咖啡繼續喝,找點事做以掩飾自己的情緒。

「現在回想起來,當我真正意識到祭典和媛祭正在進行時,是珠洲城。」

夏樹望向靜留,一臉不解。她眼前的藤乃靜留與往常無異,看似平靜的面容卻略帶苦悶,一時之間夏樹也不懂她怎麼了,只知道她似乎正為某事愁苦。

「我身邊沒什麼事,一直都很安靜。」

靜留勉力一笑,但眉心依然糾結難以消退,不復平日的冷靜自若。

「偶爾,會有些吵嚷聲,大多是珠洲城同學帶來的。」苦笑後,她接著說:「我也總是隨著她,偶爾耍耍嘴皮回應她幾句,免得她的好友又用眼神向我透露『你太冷漠…總是不理人』這類埋怨。但那天…」

夏樹靜靜聽著,心也跟著靜留而沉。她是很想不聽,卻又明白藤乃靜留這人願意講時,一定要好好聽下去,免得錯過後她再度退回自己的世界,遠遠遙望眾人卻不曾留心於此,甚至不再踏出這一步。

皎好的眉開始緊纏糾結,兩人同樣。適時,窗外下起一陣小雨,再度打亂夏樹載靜留出校參觀幾處地點的打算。

「那天,珠洲城沒來學校。我印象中她幾乎不曾缺曠課,這是她身為學生最自豪的事之一,往常她也總愛拿出席率跟我比並唸上好幾句,但那一天她都沒出現…」

夏樹沒法作聲。連沉吟似的應語聲都無法發出,僅僅只能做她—藤乃靜留的傾聽者。

窗外的雨勢漸大,嘩啦嘩啦的聲響逐漸清晰卻沖不淡一室的凝重,也抹不了低幽語句裡的愁悶。

「當我意識到時,我撥了幾乎不曾撥過的號碼。我想詢問菊川同學這件事,但我什麼也沒能探聽到。」

夏樹不由得閉上眼,心底的嘆有些重有些急,更有難以抑止的挫敗感。

嘖…菊川雪之那次是……

她們倆被挑撥,形成HiME間的互相攻擊。我趕去時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亞麻髮絲的少女難得露出含著苦悶與澀的表情,柔柔的訴說她所知的媛祭。「她們家的人只說『遙不在家,雪之關在房間不出門』……僅僅如此,如此罷了。」幽微的聲再度停頓,一時無法接續。

夏樹心裡明白亦首度理解——靜靜觀看直到最後才被找上的藤乃靜留,也許不到不清楚媛祭與其他HiME的來龍去脈,卻因為從未留心於此而淡漠處之,在子獸落敗後亦含澀接受。

陰雨沉沉天色黯然,殷紅與碧玉也低暗了幾分。室內僅餘雨聲渡化不斷蔓延的沉寂。



之後沒多久,西亞斯也找上我……我的世界破滅後迪藍就喚不出了……

那時的我幾乎算是退出戰局。

但我不可能,要我死心的退出戰局…不可能!



靜留的憂鬱已深,夏樹並不打算說,她心底這股憤慨也不適合在這時道破。

難熬的沉寂由靜留打破。

「白髮少年又出現,告訴我祭典進入最後階段、你遲早會被找上,遲早如你的同學一樣…」靜留的語調很輕很淡,平靜的臉龐看不出任何端倪。

一直凝視著她,聽她訴說這段往事的夏樹都不知道她怎麼了,是在傷心還是悔不當初?

「一直到這時我才知道,珠洲城是…祭品,菊川同學的。我們同為『HiME』之一,靠的如此近,長久都在同一個空間推動學務,我竟然沒察覺到…」

她幽幽一嘆,平靜正輕輕的崩解。

「對,珠洲城不在了。一直到她的聲音沒再出現我才了解到——HiME間的爭鬥——確實在發生,就在我的周邊持續著。但是,就算是那時我還是覺得無所謂…一切…」靜留停下來,望向夏樹。

彷彿是習性,淡然微笑後是哽在喉頭,難以吞嚥的苦悶。

「靜留,你要是不想…」

夏樹想安慰她也想打斷,靜留卻搖頭,露出她一直讀不明的微笑。

「我的族人要求我來這接受宿命的考驗。本就該如此,接受並進行這場祭典。我只是不懂…不懂這樣的祭典有什麼意義?」

不懂,為何?

不懂…這場祭典對我有何意義?

還是如同白髮少年所說——那你就重來吧?

靜留並不想向同為HiME且對戰過的夏樹尋求解答,這問題連同答案都太過沉重難以訴說。她也只是想吐露深埋己久的心聲。

「就算是現在也一樣,我不懂。但我知道,最終還是得面對。」

雨絲綿密,墜地的聲迴盪在倘大的風華學園。雨幕包圍下,只有兩人的會室顯得靜穆卻又略感沉重。

「當我下令停課,疏散學園的教職員生時,我隻身一人回返,留在這。待在理事長安排的位置等餘下的HiME來找我——因為白髮少年不再出現。」

靜留露出苦笑,為自己冷漠到這程度感到好笑。

「我也不清楚你們誰是誰,只好靜靜等待。然後,你來了……」靜留的聲音很輕很淡,卻一字一句滲入同在那個當下的夏樹心底。

短暫的連嘆謂都不及發出的頃刻間,夏樹道出靜留未曾想過要知曉的真實——

「這是經過……決議的。」

夏樹的聲音很沉,一貫嘹亮幽遠的音質在此時增添一股哀傷的味道。

「由我來對付從不現身的你,而我們也…一度認定你是『策劃者之一』,連一句對話都沒有我就衝向你了……」

回首往事讓彼此的心境都很沉重。

靜留不發一語,望著眼前的友人想重新思考,爾後閉上眼不再看。

兩人同樣無語。話題久久無法接續下去。



沛然的雨量不再,雨聲由大轉小,室內更顯靜寂,思緒卻清明起來。都曾身陷媛祭這殘酷命運的二位少女開始回首那段不堪的往事。

夏樹在思考、回首,與藤乃靜留走到朋友這一路後她開始回首,重新思考過往種種,也在想到底要不要道出自己的子獸和母親的事。

玖我夏樹與藤乃靜留在媛祭時除了對戰再無交集。除去HiME的身份及一度對戰過的事實外,兩人間唯一還能相扯而論的一點就是——最重要之人都是逝世的母親。

後來卻不是了。媛祭的最後迄今,沒人知曉玖我HiME替換後的祭品到底是誰。

靜留睜開眼,唇瓣輕啓卻說不出。夏樹的話讓靜留不願亦還不能看向她。

無法看向落坐在斜前方的友人時,靜留選擇垂首。視線移轉,瞧向桌上那杯早失卻熱度的茶湯時,無來由感到一絲安寧。

雙手輕輕的捧起,如同千年不變的道理。輕啜一口,穩定心神,她才能繼續述說這樁沉澱多時的心事。

「當我們——HiME——去完成這個我始終不懂理由的祭典時,我曾在心中暗自傾訴,向著夜空,祈禱……」

「沒有,並沒有。這是我早知道的事,我一開始就不期待。但我……還是無法接受。無法接受什麼都不告知就要我來這的理由竟是為了這?」

「我無法接受無關是與非,只為了無謂的野心舉辦的祭典……結束後我轉身,想離開這,但我又無法拒絕風華真白唯一一次向我提出的請求。唯一的…一次…」

靜留的聲音平靜,語調亦是,話語卻不,夏樹也聽出她的壓抑。

「我留下,繼續看著這一切,但又踏不出去……直到你又出現,我不得不小心,免得你誤會而對我有所愧疚,但你又……」

戶外的雨未停,室內一度無聲。杯底與桌面相觸,發出一道沉實卻低微的暗響。

「那句話,讓我愣了。夏樹…」

這三個音節靜留唸的極輕,但夏樹還是聽見,也讀出她的苦悶。






那天是靜留第一次在人前露出明顯無防備的愣傻。

夏樹露出平靜的淡笑,對著平素冷靜端雅的會長講了一句——無關是非。

那是媛祭中兩人的對戰結束後,藤乃靜留對著素不相識的玖我夏樹說過的話。






雨勢漸微,天將放晴。待在室內的兩人仍未從中走出。

「我曾想過,但始終想不通這之間的事。我沒法了解、我不懂。是因為你的子獸不是由母親而生,所以牠比我的清姬強嗎?」

自問句不需被回覆,夏樹很明白,也知道靜留真正想問的話尚在後頭。

「我輸了…輸給了你。但你又說沒有人是你的…」

——祭品。

抬首望去,視線相觸,她在等待夏樹的告知。緋紅的赤眸漾著薄紗般的水氣,讓人難以拒絕她的請求,而夏樹也不願拒絕朋友的請求。

果然,靜留還是很在意吧?是時候說出口了…如果是朋友…

不,靜留應該是能理解我的人才是。

夏樹看著眼前的人,唇瓣漸漸湧起淺淡幾乎不可見的淡笑。

對,你是理解我、懂我的人。我也正在試著理解你、讀懂你的想法。

所以,我不該再保留這個答案。這個你曾問過我一次的答案…



「沒有別人,是我自己。」

「以自身為賭注,我就是要結束這場祭典。如同你說的無關是非……」








那天夜裡,進入夢鄉前,靜留露出淡淡的、很難判斷是什麼的笑意。

夏樹正好相反,苦悶異常,幾乎落淚卻又硬要自己停止,不肯再哭。






事後某日,夏樹想起這事,忍不住抱怨一句:「那天是我第一次在別人懷裡哭。若你沒拉我過去,我根本不會哭出來。」

靜留也沒好氣回道:「我也哭了…又不是只有你。夏樹真的很孩子氣。」語畢又繼續喝她的茶。




在那之後,藤乃靜留變了很多,玖我夏樹亦是。

但還不夠,事情還沒全部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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