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終焉

《世界的終焉》



「今晚的月色真美…」

高塔上，那曾經說過自己只是在等待騎士拯救的女性仍舊在等待。只是，這將是最後一次。她不由得感嘆道：「可惜夏樹還不來…難道是皇后心軟了？還是，她不願來…」

「那麼，需要我陪你渡過這段難磨的等待嗎？」

白衣綠髮的醫生突地出現在女性正後方。滿是血跡的污衣彰顯夜幕降臨那刻的背刺，裸露的肌膚卻未見寸許傷。

「真貼心呢。」坐在床沿的女性微微一笑，問道：「要來杯茶嗎？我剛泡好。」

她只是搖頭。

「高潔、美麗，強大又溫柔的女神……每當我抬頭，仰望祂曾存在之處，總會想起她恬靜的微笑。」話聲幽幽，帶了點難以察覺的怨歎。

「不要誤會了，我可是很喜歡祂的……即使是在神間，祂的美好也是絕無僅有。」

「喜歡？明明給予眾神如此殘酷的命運，明明連毀滅眾神也不在乎…啊啊，是了…她甘之如飴…甚而還溫柔的…」

「溫柔的抱住你(輪迴)，微笑的死去…是嗎？」她像個孩子般微笑。純粹地沒有一絲惡與善，是神族天性的微笑。

「你還真清楚…」

「你忘了嗎？我能讀取(世界)樹的記憶喔…」

亞麻髮絲的女性還像個孩子，笑容很甜，話語不帶惡意。輪迴卻感到一絲憎恨，藉著緬懷月神而得的怒意，沉聲道：「千百年來我仍舊愛著您。但是…」

「也明白了恨？」她問。沒有微笑的淡雅神情，看在輪迴眼中是初見的神態。

「不……」是恨著，卻也無法不愛，祂只能嘆息。「我還是愛著您。但那已非純粹的愛…」

「我和你不同。不論歲月如何改變，不論是否愛過我，我對夏樹的愛不會變。」

「我就是討厭你這點…」輪迴掩著臉，早已乾涸的淚水無從流落。

「你變得像人了…明明是最後的神祗竟像個人，不可思議呢…」



執劍的騎士步上高塔，終刻即將來臨。

祂不由得再次提醒：「不要期待。」

「你啊，還真愛潑我冷水呢…」捧著溫熱茶杯，她苦笑著。「這種時刻，不能像月光那般溫柔的撫慰我嗎？即使只餘一點溫度，也會覺得溫暖呢。」

「月神？」祂躬身應下：「好的。」

「好乖好乖。」就像在哄孩子般，她撫上高貴神祗的髮頂，想給予許久不曾的疼惜。祂卻退離了。

看向那曾經敬愛自己的孩子，女性只能用微笑掩飾受傷。

「等我找到她時我會請求她的溫柔，讓你在每個夜裡都有一份宛如月光的溫度，我也會記得請求她親吻你的臉頰，讓你有個美妙的夢。但現在……我不懂的是，為何你還抱著期待？」

「就只是抱著夏樹將會出現，帶著我遠走的期待…這樣也不行？」她走向窗檯卻只看一眼。

僅賴月的幽華並不能清楚看見烏藍髮絲的騎士。她也明白，此刻遲遲不出現的騎士約莫是發愁了，還無法做出決斷。

「夏樹是在猶豫嗎？已知曉我所做的一切了卻還……真傻…但又好可愛…」

「不要期待，拜託…我不想再見到您失落難受的面容…」

「我答應你。」她笑著說：「如同月神那般，我會微笑死去…」

祂幽幽嘆息，而後掩去身形，靜靜觀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