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重生 完

托今晨天氣乾冷的福，夏樹可以毫無顧慮的騎車載靜留，不用擔心天雨路滑這種往常一人獨行時絕不在意的事。

午餐在外解決後緊接著就是去採購。待日常所需兼『宴會上怡情助興』的採買結束時，日已近黃昏。二人將各自的物品宅配回去，公用宴會必需品則一同併進靜留的包裹之中，待明天再帶去舞衣的寢室。

從超市出來後，眼前的天色讓她們相視無言。

細雪飛舞在這個月份是第一次，一時之間，二人只能愣在原地。這場雪是今冬的初雪，日前的天氣預報再度失準。細雪來得急且令人措手不及，好在降雪量並不多，路上行人大多不打傘，任憑細雪流返其上。

她們倆並不想學路上行人那種不打傘的英行。就算不怕身上這件價值不菲且質感極好的羊毛大衣被細雪給打濕，也至少是不想在假期開始前就受寒，讓假期全給感冒、養病給佔去。

靜留畢竟是愛好自然景致，不一會就將心情轉化好，先開口打破沉默。

「看來會是白色聖誕節呢。」

「白不白色化成雪水都一樣，泥水一灘。」回話的人一點情調也沒有，看來是對這場擾亂原定計劃的細雪感到不悅。

夏樹看了天色又看了錶，轉頭問靜留：「被這場小雪打亂我的計劃。本來想趁這時先去附近…反正都得撐傘，就在公車站附近，要去看看嗎？」

「嗯，當然，夏樹的判斷和決定總是很好，踏實且周慮。」

面對讚賞也不以為然，夏樹仍然繼續話題。

「記得是四樓的套房。看網站，感覺上挺適合女大學生獨住，但還是得實地觀察一下兼看附近的狀況。」

「不過…夏樹，有時我真覺得你太乖了…這樣下去會過頭的。」靜留微微一笑，手就撫上略低于自己的夏樹。

耀眼的黑藍髮絲在指間輕觸後隨即被拉開距離。夏樹一面逃離這種相似長輩對後輩表示親暱憐愛的舉止，一面說道：「別亂摸啦，我可不是小孩子。」

露齒的微笑是毫不保留的笑意，此刻的靜留就是如此。靜留收回手，說道：「啊拉…我剛可沒講到小孩。夏樹多心了。」

「這種摸頭的行為不都是對小孩做的？」這話顯得孩子氣。以往的冷若冰霜已漸漸褪去，尤其是在這人面前。

「我想稱讚夏樹嘛…不然…」靜留略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夏樹的手，抬首對上夏樹的視線，問道：「要這樣嘛？」

靜留伸出雙手同時覆上夏樹的手，恭敬般的慎重握住。

緩緩拉起，接著放手。這時的靜留露出期待的笑容，等著夏樹的評語。

「你這樣好像在教狗狗。伸手、握手、放下。」

夏樹的臉明顯透露著不爽，講到後頭那句教導動物慣用法時語氣更是差。

以往，只要夏樹露出這種冷峻夾帶冷鋒的神情，一般人就會打退堂鼓，不怕死的才會持續進犯，爾後被那抹蒼藍冷豔的無心擊沉。然而，這已是往昔，是那位滿懷復仇心的玖我夏樹的防衛本能，而非今日的她。

現在，身上半點重擔都沒的玖我夏樹已不做這種事，至少在面對熟人時她不再如此。

早就略懂眼前這人的靜留一點也不擔心，也認定她不是生氣只是略感不快罷了。她仍維持平日的悠閒神態，心平氣和的與之談話。

「夏樹，這是一種表現誠懇的禮節，不是教小狗狗禮節喔。」

「你的觀點真的跟我差很多…最好是這時用這種『禮節』來表示。」夏樹沒好氣一句。生氣也不是，不生氣也不是讓她只能沒好氣的回應一句當了事。

「嗯…」手指撫上頰輕輕敲打著，僅僅思考十秒就說：「好，我知道了。」她再度伸出手，笑容仍舊溫和親切，同時也帶了份真誠。

靜留以右手牽起夏樹自然垂下的左手，輕輕握住，又問：「這樣呢？」

相牽的手像是橋樑一般橫亙在二人之間。柔軟的指節和略嫌粗糙的相觸，各在二人的心底帶出一股異樣感。

「夏樹的手感和我不一樣呢…」靜留遲疑了一下才接續道：「看來是長年的…夏樹有在練習什麼吧？稽古…還是各種現行防身術？」

「握手？」夏樹還有些愣，神情分明是疑惑這舉動。

靜留看了夏樹二眼。理智上知道這時該快點放手，好讓眼前有些呆愣的人快速回復過來，但情感上告訴她多握一會比較有趣。

「夏樹不是嫌二手太過『慎重其事』嗎？」

「這…」夏樹有些扭捏，想收手又不好動手，只得讓眼前這人繼續握著。

「握手是友誼的開始。我們倆應該可以稱的上『握手之交』吧？」

「是可以…但不習慣。」夏樹講完話馬上看見靜留略帶壞心眼的笑容，立即又說道：「停，不用再來那句。」

「欸…夏樹好了解我。不過，多握幾次就會習慣應該不能放在這來講。」

「咦？」夏樹有點反應不過來，呆然的望著眼前的少女。

「肢體的接觸不能相提並論。其實我也…」靜留放開手退後一步，微微搖頭續道：「夏樹也是發現了才如此吧？」

「我不是能融入人群的人，總是不自覺的保持距離。這次也是，我好久…不曾主動和人握手。」

好淡的微笑，好不容易在這幾天消失的淡然笑容…

靜留果然察覺到我是因為擔心才…

是擔心啊，很怕這麼不執著的人突然就…

與其說是同病相憐不如說是，我想幫上忙。










「說來上次唱卡啦OK時，夏樹喝了不少嘛…」這時的笑顏看在夏樹眼底是有些討打。

「調酒類的…又不會醉。」
「那我可以喝？」
「你真的要喝？明晚？」
「嗯…不用擔心，我酒癖很好，一醉就想睡了。」
「那更危險！大學生不都是縱於酒色之中…你還是別在外頭租屋。」
「欸？我是指明天…咦，夏樹是怕我遇到危險？嗯…風華治安很好，不用擔心。」

「………我要回家睡了。」
「留宿就好了，明天也要過來一趟，整天跑來跑去的好麻煩。」
「原來…你是這種人啊？」
「什麼人？」
「嫌麻煩，所以懶的去看房子。」
「夏樹好了解我…」講話的人正拍著手，夏樹開始有了這人已經喝醉的錯覺。



當晚夏樹才想到機車還停放在超市前，也就沒回家直接留宿過夜。臨睡前二人還為了睡哪、怎麼睡、誰先洗澡、睡衣換穿等小事吵了好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