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9/26
午休的鐘響結束時玖我夏樹已經走出校舍。
今天的午餐…不曉得要吃什麼。總覺得我愈來愈隨意了。這是好還不好?
夏樹心不在焉的走著,經過一棟校舍前才止步。略吵的人聲讓她不由得望過去,看見的人和景象讓她佇足。
照往常,夏樹應該只會看一眼。
僅僅一眼就能確定狀況,也會即刻轉回視線,繼續前行的步伐。有時也根本不看,自顧自的走過喧囂的世界。但這次不一樣,對方算的上是夏樹認識的人,看她被四、五位女孩包圍住,是人都免不得會多看幾眼,甚至停下來觀察狀況。
看見那群女孩散開,讓被圍住的人得以找到一道缺口時,夏樹才略感到好笑,也確實想笑自己雞婆。
一下就散開了?我還擔心了一下…沒想到我還挺會操心的?
當夏樹還在心底取笑自已時,轉身欲離去的少女也發現她。二人的視線有那麼一瞬間交會,夏樹卻沒發現這事,還因為分神想心事尚未意識到自己的視線還停在正前方這人身上。
少女先是一愣,接著是一個微笑。她沒像往常一樣稍稍揮手(彼此有點距離時)示意。直到這時夏樹才發現少女的手上除了書包還有一個手提袋。這袋子看上去頗有份量,讓少女不得不採用雙手抱住袋子,再用手指頭勾住書包的策略。
沒看見夏樹再有任何動作,只是盯著自個看。這狀況讓靜留感到奇怪,不由得往自個身上瞧瞧以鑑定一下。
確定自己真沒有哪兒會讓人感到奇怪後,靜留忍不住快步走近,帶著疑惑的口吻問道:「夏樹,我身上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早在靜留走近時夏樹已經想到——糟,我這樣直接盯著袋子看,一定讓藤乃覺得很奇怪吧?但我也覺得很奇怪…她看來不像是會隨意收下禮物的人。
「沒有。只是沒想過會在這遇見你。」
「啊啦…說的也是,我也沒料到會在這遇見夏樹。」
靜留輕輕一笑,側過身子舉步欲行卻瞧見夏樹的異樣。望見那雙仍舊盯著自己,略帶疑惑的湖綠眼眸,她不由得再問一次:「怎麼了?」
「嗯…我提看看。」夏樹說完就伸出手。
「咦?」略帶吃驚的訝異聲後,靜留壓下些微的疑惑還是如夏樹所言,讓她提看看。
不算重,有點沉…以我而言。
一般女孩子應該吃不消吧?難怪得用雙手抱住。
「我幫你拿,你要回宿舍吧?」
「不,這怎麼好意思…」「那你幫我拿書包。」
這句讓靜留不好再反駁,只好乖乖收過夏樹遞出的書包。
唔…這算是強勢的溫柔嗎?
夏樹式的溫柔?
講出來會不會讓夏樹生氣呢?可能會呢,夏樹這人看來有些不坦率呢……
靜留還在胡思亂想時,耳畔那句問話讓她遊走的心思回位。
「怎麼會…突然拿這種東西?」
「嗯,我本來不想收,除非是家政課成果、自製餅干等名符其實的小心意。但這次…」看了一眼由夏樹幫忙提的袋子,靜留忍不住嘆道:「拗不過只好收下。」
「嗯…」夏樹沉吟一聲,正在思考靜留這番話。
「三年級明年春天就畢業,還能在校內遇見的機會不多了…被這麼一說,我也不好再推辭。」
「所以,是畢業前的…心意?」
夏樹望了一眼手提袋,怗了怗重量,心底也大概知道這心意算得上『貴重』。
「嗯,也差不多是如此。」靜留點了點頭,末了還暗吐舌頭一副吃不消的模樣,這才老實說:「其實是被她們堵到了。為了不想遇見這狀況我今天還特意蹺課…沒料到還是被堵到。真是時不予我。」
夏樹總覺得自己有看見這位高年級學姊暗自咋舌的模樣。
「你在說什麼?」夏樹問,又看了走在身旁的人一眼,半確信方才所見為真。
「不,沒事。」靜留搖了搖頭,一臉沒事人的模樣。
「真的嗎?為了這『沒事』而蹺課?」夏樹可沒遺掉那句『還特意蹺課』。
被自個的話給堵住對靜留而言似乎不常見。微愣後她無奈似的莞爾一笑,這才真正地老實。
「我確實是蹺課了,也不敢開機就怕珠洲城同學打來唸我。不過,我是想說過了假日就有理由拒收,現在躲一下就好。反正周六、周日我都不會出現,她們也無可奈何。是因為午餐時間快到了,才想說溜出來…就給遇上了。」
「什麼叫周六、周日不出現就沒事?」夏樹愈來愈搞不懂這位學姊的話,總是捉不太住她的重點。
「嗯,我得回家…不,其實是去東京,回家太遠了。改在東京。」
「回家…京都嗎?」
「是啊,夏樹也知道我是京都人?真意外。」
「這不是全校都知道的事?」
我這在校生不知道才奇怪…我又不是命那種只知道吃的笨蛋。況且,一個說著特殊腔調的人在身邊講話,再怎樣都會聽出來這腔調的差異。久也知道你不是本地人,一定是外地來的,再加上這特殊的腔調,要去判斷並知道是哪兒出身的人很容易好嘛…
不,其實是因為那時把你當假想敵。曾有那麼的……
稍稍探過一些資料,也才知道這腔調正是所謂的京都腔。
後半段,夏樹一句也沒講出口。
「嗯…說的也是。今天麻煩你了,這袋子很重吧?」
「還好,我有在練身。這點重量還好。」
「確實,夏樹身手很好。」
媛祭的最後,這二人一度短兵相接亦分出勝負。靜留自然清楚夏樹的能耐和實力,但心底總有些不好意思——偶然遇見就讓學妹幫忙提重物。身為高年級的學生她多多少少會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也覺得彼此的立場似乎顛倒過來,有些不像學姊、學妹。
靜留忍不住又提及一次,「不過,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夏樹也忍不住回一句,「你再說下去,我會覺得我很雞婆。」
「唔,抱歉。因為不好意思。才會…」風華學園最精明優異,連媛祭逼近都能臨危不亂的學生會長竟也會感到慌,難得不擅言語。
「沒關係。只是看你這樣拿好像有點吃力,我才想幫一下,要是不熟的人我也會看情況,認識的更不用說。」
「我懂了,夏樹,謝謝你。」
靜留不甚明顯的輕笑聲讓夏樹疑惑,不由得問道:「你在想什麼?剛剛感覺上是在笑…我?」
「夏樹真是好孩子呢——是這念頭嘛,不是笑你,是稱讚喔。」這麼說的靜留臉上有顯明的笑意,方才的笑聲又更加明顯。
「拜託…這種事每個人都會。」夏樹沒好氣應一聲。
慢慢踱步的二人已能看見女生宿舍。
「現代人很冷漠呢。」靜留如是說。
「是嗎?但我看你不像…」
夏樹這句有些挾槍帶棍的,對平輩還好,但是對高年級的學姊其實是有些不禮貌。但靜留仍然笑出聲,看似不甚在意。
「嗯?我不像現代人嗎?我想我算得上一半一半吧?除去好幾次想幫忙卻被老奶奶、老爺爺婉拒之外,其餘時候我只給人問路,帶路就不肯了。」
「為什麼?」夏樹反問。臉上神情也有些訝異。
「嗯…那是因為老奶奶或是老爺爺們總說我…看上來就像個做不得粗活的小女孩,堅持不讓我幫忙拿行李。每次我也只能在旁看著,好一會才有青壯的男生肯幫忙老人家。」講到這,靜留忍不住露出苦笑。
「原來如此。」夏樹點了點頭卻又說:「不過,我其實是想問後半那句。」
「咦…夏樹是指帶路這事?難道夏樹不覺得危險?」靜留有些訝異,尤其是看見夏樹點頭時。
這是藤乃靜留頭一次意識到這點,也是這時才知道這位曾一度對戰過的少女,其實沒自己想像中成熟世故,甚至還有些單純與正直。
「讓一個陌生人跟著走,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若只是問路當然沒問題,但要帶路我就會拒絕。路都講了還要人帶,我會起疑也是正常。」
「我會打敗他。」夏樹的回答毫不猶豫。
靜留輕笑二聲,顯然是對夏樹的回答感到有趣和欣賞。
「但我可能不行呢…光是找房子就有點傷腦筋,真想跟夏樹一樣,有自信能收拾不軌之徒。」
「找房子…這跟那有關?」夏樹愣了一下,根本想不出這二件事哪能有關連。這時二人也走到宿舍門口。靜留伸手想接過袋子,夏樹卻搖頭。
大概猜到這層不言明的體貼,靜留隨即說道:「我們坐電梯上去吧,這袋子有點重呢。」
等電梯時,靜留又繼續未完的話題——「當然有關啊,我可沒夏樹這樣的身手和自信呢。通常去看租屋處時有個伴比較好,一個人去比較危險。不過我想不到要找誰陪我去…難不成要找家教(茶道)的學生嗎?」
但她一定會直接說住她家就好,這實在太麻煩。我也不好意思住進學生家,感覺上很怪呢。
「學校不是有宿舍?」夏樹問,心底還有丁點納悶。
學生宿舍有那麼難申請入住嗎?
「嗯,但三年級春天就畢業,在那之前…」靜留想到這,默數了一下行程和日子,忍不住暗自咋舌,似乎是現在才想到時間很緊迫,沒法繼續悠哉悠哉。
「大概最遲也是一月底就得搬出學生會長專用房。理事長說大學部比較開放,也就不打算特別規劃屬於學生會成員的房間,就算是學生會長也一視同仁。一想到得跟人同寢,還不一定是熟人…我實在無法跟不認識的人同寢,打算外宿解決這問題。」
聽到這,夏樹問了一句:「可以問一下嗎?」
「嗯,請說。」
「現在…今天是十二月十七,對吧?」
「嗯,我記得很清楚。」靜留笑著回答。
「一月就得搬出來,你現在還在找?」好像是頭一次聽見這種誇張事,夏樹難得露出大驚小怪的神情。若非對方是現任學生會長兼學年才女,夏樹也不會如此誇張。
「不、」靜留搖頭,否認道:「我根本還沒開始找。」
夏樹被這句給打敗,也在心底再次修正對眼前這人的印象。
※ ※ ※
這天的午餐是利用佐料和肉醬做出的義大利麵,共二盤。
眼前是極為簡單的一道義大利肉醬麵,甚至還不能稱上道地,倒是一旁的綠茶非常道地,香味四溢。這頓午餐讓夏樹有些傻眼,很想問一句:你吃義大利麵配綠茶?那喝咖啡會配白飯加味噌湯嗎?
「真不好意思,說要招待你,但我也只會幾樣簡單的料理。」
「不會,很豐盛了。」
看上去就比便利商店的便當好,現做的果然不一樣。
況且,我剛剛還以為你搞不好連打蛋都不會…
夏樹對藤乃靜留的印象再度做了修正。只是,現在她也不知道眼前這人到底是怎樣的人?若有人問:『藤乃靜留是怎樣的人?』她也不知到底能不能答出來。
為了回報午餐時間被自己佔用來提東西這事,靜留說了一定要請吃頓午餐做為回報,夏樹又說不用外出,最後就變成現在這樣彆扭、不協調的午餐時間。
夏樹是顧慮到靜留寧可蹺課也不想被堵到的心情才說不用外出,隨意吃一下就好,也沒料到靜留會親自下廚。甚至她也納悶,想不透她在躲什麼。
漫畫上不都是第三學期才有什麼搶扣子事件,但看藤乃的衣服…
不像是被搶了扣子啊?
最初,夏樹並不期待這頓午餐會與色香味俱全沾上邊。也抱持著不論味道如何答應了就要吃完的心態應戰。真吃下第一口時,她反倒慶幸自個的印象是錯的,還錯的挺離譜。
靜留親手烹煮的義大利肉醬麵從外觀看來很普通,卻沒有什麼可以讓人挑剔的地方。肉醬和麵條混搭的比例剛剛好,味道也不錯,整體而言是一盤美味可口的義大利肉醬麵。
夏樹對這盤義大利麵的感覺還不錯,淺嚐一口就沒停手,快剩一半才捧起一旁那杯讓她覺得非常不搭的飲料,日式綠茶。一想到自己都還沒告知靜留關於這盤麵的想法,她趁著喝茶的空檔試著稱讚她。
「味道很不錯,麵條也是…我沒料到在家煮也能煮得像外面一樣。」
「我是看食譜學的,但我沒請人嚐試味道…本來還有點擔心,好在夏樹不覺得難吃。」靜留捧著茶杯,微微一笑,看來似乎很高興被人稱讚。
看著眼前的義大利麵,夏樹突然覺得不對勁亦想到一事——
「你既然會煮何必跑出來?沒出來應該不會被堵到。」
「嗯?」靜留微偏過頭,似乎不認為『會煮』和『跑出來』可以扯到一起。
「你不是說想趁中午溜出來解決?」
「啊啦…原來夏樹是指這件事?」
看夏樹點了點頭充當回應,靜留也點頭並說道:「嗯,我是會煮也有材料可用。但一個人很難捉份量,況且…一個人還得開伙…想到就好麻煩。出去吃比較方便啊,除非下雨或天氣太熱,我都在外解決。」
明明會煮還嫌懶…
我只會煮開水弄泡麵,不得已之外只好加最愛的美奶滋佐味。
可惡,突然好羨慕會煮東西的人。
午餐結束後,夏樹認為飽餐一頓後就該走人了,也不好再多打擾。但她站起身,視線放在眼前這間格局有別一般學生宿舍的房間時,立刻想到一件事——
一月底就得搬出來卻還沒去找房子…
「對了,你打算怎麼辦?雖然你房間看來沒什麼東西,搬家應該不難…但找房子才是問題吧?」
「嗯…也是呢。好擔心來不來得及相中想租的房間。」
好擔心?你不是今天才記得這事嗎?還好意思講好擔心…
還有,捧著熱茶一臉悠閒,我真看不出你有在擔心什麼…
看對方如此的悠閒自在,夏樹卻忍不住想唸太過愛管閒事的自己。
「夏樹有推薦的房間嗎?」
「不,我本來是想問你有沒有相中的房間,我陪你去看看環境什麼的…」
好啊,就不要說你其實連相中的房間都『還、沒、有』!想外宿的話,通常不都會去翻租屋雜誌或上網看相關網站嗎?
夏樹忍不住問:「你有先看過…瀏覽過風華市的租屋情報嗎?」看見眼前的人點頭,心底才有那麼些放心。
「我是有中意的…但太大間了,一個人住似乎不安全?」說到這,靜留輕吹一口氣,茶湯的表面被拂動,翠玉似的面產生波瀾。
捧近茶杯,輕啜一小口後才慢悠悠續道:「況且珠洲城同學搞不好也會唸說一個人租這幢房子太大、太誇張、根本用不到什麼的…然後就會另外找間離校近,甚至有員警固定巡邏的路線。這樣就…搞不好是充滿洋風的房間。我還是想有個可以泡茶的地方。」
當夏樹聽到一幢房子時,已經忍不住用手撐住額頭,看上去就非常苦惱。聽完那句有個可以泡茶的地方時,夏樹再度被眼前的學姊打敗。
一個人住你租個一幢作啥啊?
房間愈多愈容易被人潛入、隱匿什麼的…
咳,總不能說這是我的(偵察)經驗談。但真的是如此。
別鬧了…你找間適合學生的房間入住吧,別去租什麼一幢…
一幢至少也二層樓,你一個人住不覺得很奇怪?
我一個人住公寓都覺得很悶了,你還想讓自己更悶?還有,在這你也可以泡茶不是嗎?頂多找間有榻榻米的房間。
重生後的夏樹頭一次覺得今天有目標。雖然今日此時的現在才確立的目標只是——勸眼前這位學姊快去看房子,這般微小的目標。
這天午後,夏樹請眼前這悠哉悠哉慣的學姊快些上網,多看幾則租屋資訊,快些選定想看的房子好讓二人快點出發,趁日落前先看個幾間。
晚間七點多,夏樹帶靜留去一間家庭餐庭解決民生問題。她們出現時,正在打工的舞衣、茜等人還愣了一下。
「啊?會長大人…?啊——歡迎光臨。」舞衣對茜使個眼色就把手中的餐點交手出去。趕忙來為難得出現的客人服務。
身為打工達人,舞衣充份發揮身為服務生時的職業精神與活力,推薦了好幾道料理。確實讓靜留很心動都想試試,卻也讓戰友很有話說。
這態度…
我雖不常來光顧,偶爾也是會來捧場。但我來的時候可就不是這樣的態度…
某天,當夏樹對舞衣抱怨這事時,舞衣只打哈哈道:「熟不拘禮嘛。」
「但我們後來很常去…你的態度也沒什麼差異。」
「熟了更要親切招待啊。」
「鬼扯…明明就是回校後還可以用會長的名氣幫你們店裡打廣告…你不會是想把這間店頂下來自個經營吧?」
「哪可能,那我不就要當老闆娘?不過,這也不錯…」
跟午餐一樣,夏樹還是比靜留早些解決眼前的料理。她撐著下巴,靜默翻閱租屋雜誌的同時不忘繼續過濾符合條件的資訊,妥善利用等待對座那人用餐完畢的瑣碎時間。
「夏樹,你好像很累?」
嗯,我也覺得我很累。但這絕對是精神疲勞引起的,也應該跟問話的人有關。
「不是累,只是覺得想找到合你意的地方還真難。有點懷疑你真能在一月底之前找到…」
這大概是祭典過後最充實的一天…還真想不到是用這方式來充實。一個午後連半點收獲也沒有,風華市跑了快一半竟然沒一間適合或中意的公寓住所?
果然是你的偏好太怪了。
靜雅不是不好,但太偏僻並不好。所以那幾間還在考慮的其實也不用考慮了。搞不好最後還是那間三層樓的獨棟房子?
說來,我現在才知道珠洲城家擁有那麼多間公寓、大樓。不愧是風華市的望族。
「真沒有就申請宿舍。」靜留微微一笑,看來也是不強求這事,這會還能說笑般的講句:「晚點申請,也許可以不用跟人一間?但我想這不太可能…」
「真沒有再打算,有空就快去看看房間。你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應該都能配合。」
溫婉嫻雅,進退合宜有時會讓人拘禮。因循傳統,恪守禮儀而略顯淡漠的少女不由得婉轉推辭道:「今天下午已經跑過很多地方。再讓夏樹作陪實在…真的不會妨礙夏樹的時間?」
只比萍水相逢要上去一點的關係讓靜留覺得不需要,不須如此。夏樹卻總非她所想,即刻就答:「沒關係,反正我很閒。請我吃頓飯回報就好。」
夏樹這句確實是實話。學校的功課只要她上課有好好聽進大致上沒問題,考前有再複習一下即可。這讓她一點也不擔心考試。而這點,掌握全校資料的藤乃靜留也很明白。
意識到這孩子本性的率直,瞧見她觀注那本雜誌的專注、在意後,靜留也開始感到有趣。
「只請頓飯,總覺得很壓榨夏樹呢。」
「還好,挑貴一點就不壓榨了。」夏樹隨意應聲,視線仍鎖定在租屋雜誌上。
「啊啦…這樣說也沒錯…」靜留突然想到明後天的行程,遂問道:「那夏樹要不要吃懷石料理充當訂金呢?」
「你還真的要請那種東西?」這下換夏樹尷尬,看著靜留的臉她覺得怪不好意思。
「是家人要請我,就在後天。剛好假日,要是沒要緊事,要不要和我一道去?我們是吃中餐,絕對能在天全黑前回風華市,如何?」
「欸…這個就不太好意思。」夏樹有些後悔講出那句挑貴一點就好的玩笑話。
「反正社會人士有在賺錢,就別在意。」
「社會人士?你要跟這…吃飯?」
這聽來像是…難不成是家族聚會?
若萬一真是什麼相親的對象之類的,我要怎麼辦?
靜留微微一笑,她似乎沒見到夏樹那略嫌彆扭的不自在。但抹在唇邊的笑意卻像是特意忽視般故意。
「嗯,是二個有地位又肯花點錢的社會人士。誰讓我是妹妹,做哥哥的不請客總說不過去。難得見上一面,他們倆一定不介意我帶朋友過去。」
「咦?」夏樹還記得以前曾看過的資料中清楚註明,眼前這人分明是獨子,家中獨生女。
「咦?夏樹是覺得…嗯,都怪我沒說清楚。我有二位哥哥在東京工作,東京離這並不遠。他們怕我回京都一趟太遠、太累,就說要來接我去東京慶生,晚上再回來。」
「慶生?」
啊…記得你說過是冬天出生的孩子…
「嗯,我後天滿十八了。家人想為我慶祝。夏樹願不願意賞光?」
不去似乎對邀約的你不好意思,但去了又很尷尬…
夏樹實在很不想應聲『好』。但在前方那位學生會長的注視下,還是點頭了。
我想,我的精神疲勞應該更嚴重了。
京都腔飛舞的午餐會嗎?
吃完就跑行嗎?會不會很不給你面子?
不對,十八歲生日…
二手空空去很怪,但隨意送點什麼更怪…
我總算明白你為何拒絕不了那袋禮物。生日禮物,真的很難拒收。
這晚夏樹睡的極好極沉。幾乎是洗完澡,擦好頭髮,一沾枕即沉的程度。
今天一天讓夏樹覺得自己過的異常充實,沒有一餐是吃便利商店的便當或泡麵解決,也沒有一刻是發呆渡過。但精神疲勞度卻異常的高,讓她連洗澡時也在想那些租屋資訊和周邊生活機能等等的訊息。同時,夏樹也分神想些學生會長的十八歲生日送什麼比較適當。
雖然夏樹一直到睡前都還是覺得自己太多管閒事,現在的精神疲勞是自找,卻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她也覺得能幫這不管看似很糟糕,但管了之後自個很累的學姊不啻是件好事。
至少不會浪費時間在發呆這上頭,又能少吃點便利商店的便當、泡麵。何樂不為?
反正,最累也只到一月底。
睡前,夏樹是如此樂觀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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