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抔黃土

一抔黃土



岸邊的漁歌讓我憶起，洛水之北很冷的，一年說是四季其實只有春冬兩種感覺。

冬天時江面是一層薄薄的冰。南岸的居民有時會在冰面上打洞，釣魚。這時，他們也許會想到數年前曾有位少女殞命於此的傳聞。也許會想到昔日，南岸曾出現一位徘徊不去的少女。

如今，這一切已是傳說。





「大人，可否借步說話？」道旁的男子抱拳作揖，攔住了去路也屏退了兩人的笑意。

「無話可說。」為首的男子側過身，凝視浩然江面，神情肅穆。他身旁的秀麗女子卻是莞爾，對打擾兩人的不速之客半點惱意也無，言笑自如。

「你打擾了我家大人的遊興。真有話不如擇日來訪？屆時我家大人定能跟你促膝長談。」

「欸，姬真大人…」男子還有話說，被喚作姬真的男子卻沒耐性了，不待語落便徑自離去。見狀，女子也只能對著男子歉笑，婉轉了幾句場面話，又云：「花季有緣自相會。」便從容離去。

秀麗女子的衣袂飄動，幾個輕點便追上先行的男子。呆若木雞的男人只能愣吶出聲卻說不足一句。

「這是……」

江面上的二道身影漸行漸遠，不一會就隱沒。

「姬家人都是這般…？」










白河城外三里處有座涼亭。初春時這兒尚無人煙，環堵蕭然，僅有北岸之民為洛水之姬立的墳頭，卻空乏的令人不忍久留。

正欲回城的男子心思一變陡然迴轉，一個輕縱隨即落于土墳前。與他同遊的女子也就跟著佇足。

「這墳是空的，連衣冠也無。只是人們懷念而立。」他突然如此說，看向妙齡女子的神情透著一絲她讀不懂的傷。

「那我埋個櫛下去，增湊些許如何？」女子言笑晏晏，似乎不受其影響。伸出的手卻帶了一絲抑鬱，彷彿在為逝者抔土。

「不，水家女兒的墓在漠沙。不是這。」

女子聞言訝然失笑，好半响才道：「莫不是玩笑？惡名昭彰的水似也能得墓？」

「人們感念教導他們百草之理的城主。」

「若水似還在世時他們能懂得感念，也許，她不會選擇絕世。」

「現在知曉了不行嗎？」他問，卻早已知曉答案。

「不。」女子將取下的櫛重新插好，彎腰為那座孤墳添新土。「離開時已立誓，永不踏入漠沙。」

「你和珞琤的脾氣都很硬。」

「這樣不好？」她笑了。唇瓣亦是他讀不懂的歡快。

「不好。」



風蕭蕭，漁夫的唱和彷彿還在耳畔。漠沙城外那座黃墳正醞釀另一個傳說。朝廷派出的探子抓了一抔黃土，帶回了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