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姬 完

「我去外面一陣子，幫你帶些人間的玩意回來，不要亂跑，知道嗎？」

「知道了。」在少女的微笑下，清帶著極深的悲傷去往人間。

三個月後，一群布衣扮相的年輕武者們踏入萬神的國度。



為了斬殺禍亂王都的大蛇，武者們歷經千山萬水，總算在道旁老婦的指引下，來到神間樂土與塵世僻壤的交會處，天之涯、地之角。

草原上，粟髮少女依舊在等待。

遠方的黑點，人的氣息，令她期待卻也擔憂。

清不在的此刻少女是該閃避。離塵垢滿面的人們愈遠愈好，但她選擇相信並等待。

那些人之中，有一道氣息是那樣的熟悉，是幾乎令她落淚的人擁有的。















年輕的王者斬殺了大蛇化身的貌美少女。

少女只留下一句。

「為何…我只是想見你…」



年輕的王者潸然涕下。

她不曉得這一刻的自己為何而哭，為何悲痛。

不論多少年後，她總能憶起斬殺大蛇化身的少女那一刻，她的容顏及泣訴。



「就是這樣……你做的太好了，王。」

路旁的老婦不知何時已接近王及染血的少女。

她摟住昏厥的少女的腰，又幫忙王者收回沒入少女身軀的劍。

溫熱的血濺了王一身，翠意亦染上鮮紅。

「請回吧。接下來的事請容老身代為處理。」

「不、我…是我錯傷了，她並沒攻擊我亦不曾傷害我。」

「你看她的紅眼，那是人間不該存在的眸色。」

「不，不是的，我的……髮妻據說也是這樣的眸色…我得為她治療…」

王想為錯手斬殺的少女治傷，老婦卻突然變了個臉，恢復原本清妍冷然的面容亦現出蜿蜒綿延的蛇身。

天暗淡，大雨急驟，狂風四起，雷電同行。

「人之子，你沒斬錯。你們之間的愛恨糾葛已斷……我也能安心沉睡了。」

大雨阻礙視線，狂風阻撓年輕王者的腳步，落雷掩護蛇離去的身形。連天也為烏雲籠罩，日月無光。



最終，蛇仍舊帶著少女走了。如同二十多年前從王家帶走那安靜不哭的女嬰。

年輕王者流著淚，在麾下的擁護下離去。

曾在蛇的勸誘裡喝下一口忘川水的事，她與等待她的少女不曾知曉。此生的記憶裡不存在草原上的一切，連同等待她的少女，也僅有蛇知曉。







清姬回到自己為少女築起的樓閣，取出天川水，洗去少女一身的血污。

閤眼的少女一身潔淨，彷彿身上從來沒有過劍傷般純淨無暇。

懷抱逝者，蛇回到萬神國度裡最寒冷的冰川下，再度沉睡。

















若干年後，有一罪人，一非人者踏上萬神的國度。

草原上，早該殞命卻仍舊存在人間，既非人也非妖非怪的女子恍若夢醒。

「我…來過這……」



當年的蛇已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