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姬 二

「清姬…清姬…醒醒嘛，清姬、清姬，醒醒嘛…」

稚嫩的女孩喚著蛇，被喚醒的蛇朝女孩微微一笑。

「清姬，你總算醒了。陪我出去玩玩好不好？」

女孩不過五、六歲，純真的神情惹人憐愛，蛇也不能例外。

「好，我陪你。但不能貪玩擔誤了修練，知道嗎？」

「是的，清姬姊姊…」

「喚我清就好，我…不適合當你的姊姊呢。」

「為什麼呢？」

女孩的疑問蛇沒有回答。僅僅用手牽起她的小手，告訴她千年修得來的人身不過是副皮囊。真正的自己依舊盤踞在千山萬水下，眾神的國度裡最寒冷的地方。

「真正的清是怎樣的呢？很大很大，像樹那般大？」

「不止喔，是遠遠比那些參天古木要巨大，常人望而生懼的……大龍。」

語歇，已踏上遙遠記憶裡的草原。那是人與神交界的分際，也是追求仙道的人們徘徊流連的天之涯，地之角。

「清是大龍啊，我也能成為大龍嗎？」

「你是人啊…人是不需要長的高大。」



懷抱著愛，蛇身沒入萬年冰川下，任自己的真身與靈分離。

百年千年，眾裡尋，蛇依舊等不到女孩。只餘最初的那一絲愛戀。

最後，蛇總算懂了。帶著安靜不哭泣的小女嬰回到萬神的國度。

「你是我最後的希望。」

清抱起女孩，愛憐的撫過小女孩的臉頰，細細端詳。將千年來女孩曾烙印在她心底的淒絕抹去，換上現今的無憂。

「希望？」

「嗯，我希望你永遠、永遠不受情愛所困。」

「情愛？清，我不懂呢…」

「那就好。不懂最好了。」

四、五歲的女娃兒眨著眼，望著清。那雙殷紅近似血的眼再度喚起清的回憶。

凝視懷中的小女孩，或是佇立在這片仿若無際的草原上都會讓蛇想到很多很多，有自己，有她忘不掉的少女，更有懷中這孩子數世來的容顏。最後，她近乎央求道：「十年後，你仍舊會留在這陪伴我嗎？」

「嗯，一定。」

「真的？」

「清不信的話，我們打勾勾。」

「信，我信你。」

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