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牛山惡戰

天方亮，欲求『一夕天下知』的奈緒已開始見義勇為除暴安良的良好習慣。一路走來，接連踹、踹、踹的將一干惡人打的入地三分，哭哭啼啼，不住哀求道：少俠，您行行好，送我去官爺那吧。

一個早上連除五害，連用膳都無暇顧及，只記得將惡霸繩之以法（其實是踹到入地三分，不需再綁便束手就擒）的奈緒總算在正午前感到口乾舌臊。她摸摸肚皮，聽得一陣『咕——咕——』，不由得面紅耳赤，左右盼看。

暗幸左右無人，僅前方一間山中旅店。

竿影合一之際能尋得旅店自是再好不過，況乎，俠義作風的奈緒也不是什麼挑嘴之輩，立刻走上前打算大快朵頤、酒足飯飽一番。熟料，一推開店門她就撞上黑店行黑之現場實況——

兩個癱瘓在地的倒楣鬼即將挨上刀口橫死此黑店。

「欸、不好！」發聲剎時，腰間那了無半滴水的竹筒水壺已應聲而出。

那管敲人確實頗痛的竹筒被直射出去，打中肥腸大肚漢的手背，疼得他手一鬆，剁骨如削豆腐的利刀立即掉下，險險砸在已閉眼就死那人——是誰我就不多說了——的額旁三寸許，差點讓奈緒救人不成反送終。

眼見一間店，站著的四個來者不善，癱著的兩個絕對是吃了不潔食物（摻了藥也就算不潔），心知此店斷無可食之物，不由得嘆道：真是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空乏其身……連吃頓飯、喘個息也能給我遇上行兇現場…

這時的奈緒少俠萬萬沒想到，救下這兩人之後，她更是連停下來喝口茶、喘個息的空檔也無。

再說回伏牛山。這山如其名，牛伏山闊，勢緩林廣了無兇險。依山居民世居久安，從無大事。奈何十年前橫出三怪，盤據半山腰，阻了山路不打緊，還兇狠的很，已有數十條無辜路人橫死山道。奈何，官兵無能，縣官迂腐，既收不了也無心管制，早成民怨，直至今日。

伏波鎮民會指引少俠三人往那伏牛山尋人，是時勢所至，也算是民怨已深的具體呈現。自古以來，平息禍患從來就是大功一件。此事日後確實被歸在奈緒少俠頭上。但過程如何，她從來不提。

日跌，申時將至，帶著鎮人硬塞的清水、乾糧還有那豬扒包的三人已行過山腰。領前的過之仍舊疾如風，殿後的巴似乎不急著趕上過之，不時東張西望，看模樣似乎頗為忌憚這伏牛山。三人的隊伍漸漸拖長。

卯時至今，粒米未進，滴水未沾的身子漸感疲憊，偏偏奈緒又是個硬骨頭、傲骨氣之輩，累也不吭聲。但力不從心下步伐已漸漸脫落，不到一盞茶便居於後。

眼見那位欠揍的仁兄膽敢走在她之前四、五步，領頭那牧童箭步如飛，絲毫停留也無，奈緒不由得好奇了，忙抽口氣問：「那傢伙尋的可急了，就不知那白衣女子是誰……」

沒得到半點回應，奈緒有些氣火升起，步履又快起來。卻不知一盞茶前才落在身前四、五步的巴已是使出吃奶之力，當真是連抽空回話的力氣也沒了。

「喂，你倒說說話。」

行走間，欠巴的仁兄仍舊焦急張望，似乎已察覺這伏牛山之怪異——路無人際，道有亂骨。回話及提醒倒也乾淨俐落。「不知道、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你不知道？你不是跟他結伴同行，怎會不知他要找誰？」

深知一旦停下一步、大氣一喘只是讓氣息忞亂，巴只得緩氣時間續道：「我…被救…報恩，無以回報，想請頓飯。誰知誤上黑店……唉，中原也一樣危險…」

「這？你也不知他是誰？什麼來頭都不知你就找他結伴去吃芙蓉餅？」

二人說話間前方的過之已暗自貫氣於掌，握拳待勢。

山之陽，氣清溫陽，林間卻隱約傳來一股怪異的感覺。過之不由得緩下腳程，正猶豫是否該回頭要她二人先行下山或集三人之力擊敗伏襲之人。然，這一躊躇、回首已失了先機——

剎時，一道氣勁破空而來，直襲腦門。



※ ※ ※



「沒吃到啊…」這話甫出，奈緒只見得一道人影閃過，那位欠巴的仁兄便從眼前消失。這之間，自己也被一股力量震住，動不了。

跟隨父母行走江湖好些年的奈緒心知肚明，這次當真是遇見『高手』，還是比富有盛名的父母還要高強不知凡幾的世外高人。

這一想，饒是藝高膽大的奈緒也急了。想出聲喚過之快退走，卻發覺那人的情況似乎比這邊還要險惡，還要危險——

避無可避下，過之鐵下心要打出生天。回身施即以二拳相碰，硬食。

「好、好、好！」隱於林間那人狂妄出聲，旋即再發二掌，震得過之連退數丈，掙扎著起身時衣襟已沾滿血跡，卻還是執意要打。見狀，他不無讚賞般呵笑道：「真是太好了。難得遇上一個勇氣可嘉的——小屁孩。」

「哈、哈、哈，今兒正好來三人——若那條破抹布還沒被老毒物打死的話…」說話那人一頭白髮，臉龐卻很年輕，似乎不過二十出頭。他一手按住巴的肩膀，一手扠腰，神情語氣處處可見自戀之彩。

目睹慘況，奈緒急著掙脫以相助，卻掙不開。甚至，她連發勁壓制自個的人身在何方也不清楚。而那早在開戰之初即被人挾持，牢牢定在一旁觀戰的早就臉色發白，連最後一絲希望也放了。

似乎，巴很明白她們之中底子最好是過之，克敵經驗最富是奈緒，自己則是只需觀（藥理之事）不需戰。倘若她倆都敗了，那便是死亡宣告。



※ ※ ※



高手對招，勝負往往在一念之間。打後輩卻是拈鬚逗虎貓，毫不費心。林間那人僅發五掌即收手，這時的過之卻怎樣也爬不起身了。

眼見過之奮力戰敵卻是這般慘烈，甚而被當條破布般拎起。奈緒初次有了『早知如此，我就在那黑店飽食一餐，寧願撐死也不做餓鬼…』之念。

不過頃刻三人已全數被擒。咬緊牙關的咬緊，心急如焚的心急，已決定死前至少問清楚的則選擇死的明白，不做枉死鬼。

「敢問一句？」

「咦？」白髮青年有些意外，眨了眨疑惑的眼，還是允諾了。「說吧，師徒之間不需客氣。」

『誰跟你師徒啊？別壞我名節！』巴在心底叫囂，但還是保持表面平靜，只問：「蒙海三怪？」

「那誰？」

「你們不是？」這下換巴疑惑了。若非是吃裡扒外，甫進入中原便被那群不肖兄長策動背刺的麾下請來的，還會有誰？

白髮青年有些生氣又有些焦躁。指著遠方大石，又比了比從林間走出的污大漢說：「我跟那老丐、老毒物才不是一伙的！我可是名門正派。」

「喔？名門正派會半路攔截？」奈緒也出聲了。

「咳，我只是來收徒弟的。你呢，瞧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材…嗯，體格稍差，但仍不失為俊逸之才。你不當我炎凪的徒弟，還有誰能當你的師傅呢？」語畢，一個縱身人就不見，只留下詑異的奈緒與重傷的過之。

巴已被帶走，生死未明。餘的兩人也好不到哪去。

尚不明所以的過之只看見奈緒還站在那發愣，忙出聲道：「奈緒，快逃。我還能撐一下…」也不忘找尋時機好重創拎起自己的彪形大漢。

「逃？」奈緒沒好氣道：「我連一根小指都動不了了，怎逃？」也對未曾現身的『高手』敵意更深。

「原來如此…抱歉，早知道…先跟你們分道揚鑣才是…」說到這，過之難過的低下頭。一方面是真感到難受——除了重傷被擒，害了兩人陪自己上西天外，更有那從清早便累積下來的不滿、埋怨以及不被信任的委屈。另一方面，卻也是怕暗地裡調息養氣被看出。

「對，就是不知道——這事不須再提。況且，我呢，是自願上山賞景。至於那傢伙嘛…估計也是自願的吧？瞧這山明水秀，山珍奇味自是不少，身為老饕該是很心動。」奈緒如此說，一方面安撫過之的自責之心，一方面也是不想向伏襲的人示弱。

「所以…我更得讓你們逃出生天！」話鋒一出，重拳亦出。

重拳牢牢實實打在大漢胸口，卻不見大漢受傷。反是出手的過之被震開，落在一尺開外，身上的紅又多了。

「怎麼…」掙扎起身的過之太過驚訝，幾乎說不出話。遠遠看著這一幕的奈緒也說不出話了。

「哈哈哈，小娃娃還不懂事…」大漢又拎起過之，放在眼前細看。

他愈看愈覺過之可愛，也愈發覺得這孩兒長得像誰，眼熟的很。突地伸出另一隻手，以髒兮兮污袖擦著過之臉上的血跡，卻愈擦愈髒，愈發相似他那橫死荒野的兒最後的光景。

「兒子、兒子，你總算回來啦！」大漢的淚水像泉湧般奔現，哭叫道：「我找你好久，找你好久。你怎麼這麼不乖？啊…壞事的是我。以後我不阻你娶妻了，就別再怪罪爹爹了，好嗎？」

「你爹？」奈緒詫異至極，好在吐不出話的過之還能搖頭，這才讓她安心了點。

——我沒有爹，我也不認識你。

過之很想反駁，也不想讓人誤會，以為她真有個這樣不說二話便出手傷人的父親。但評估這人可能是個瘋子，過度刺激他，也許連暫無生命之危的奈緒都有性命之虞，也就不出聲，任憑他講。

「是誰把你打傷的？啊，是我……我老糊塗了…不要氣我，我這就幫你療傷。」大漢邊哭邊把過之放坐到地上，手輕放在背，貫注綿密不絕的真氣。

看這陣勢，奈緒雖不明其故，卻也明白過之這條小命暫時無虞。才稍喘口氣卻又想到被那白髮變態劫走的巴，心下又一沉。

適時，遠方傳來那白髮青年討厭的聲音：老毒物、考乞丐，記住了，下個月圓，就是比武之日。

「以氣傳音？」

「這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也會…」幫過之療傷的大漢對這雕蟲小技，也能得後輩驚嘆不屑的很，隨即以回道：「我兒子會打敗你們的爛徒弟。」

「哼，咱拭目以待。」

一聲甫平，一聲又起，一直隱身不露面的人也出聲放話了。

「女娃兒，你也來拜見師傅。待我傳你打狗棍法，敲醒這二位奸人的徒弟。」

「你……」

沒搞錯吧？

這態勢是要我們各自拜師並互相殘殺嗎？







以上。

是的，沒搞錯￣▽￣

過之（我好想打過兒…）朝辭古墓，暮上伏牛卻遇上這等凶神惡煞，逼其與同行二人月餘後相殺。這叫心高孤傲卻又善良的過之如何是好呢？

下回見曉。


（另一段，等我飯後、呷飯後再續吧）





以上。

是的，沒搞錯￣▽￣

過之（我好想改口叫過兒…過兒我才順口嘛=3=）朝辭古墓，暮上伏牛卻遇上這等凶神惡煞，逼其與同行二人與月餘後相殺。這叫心高孤傲卻又善良的過之如何是好呢？

下回見曉。


（另一段，等我飯後、呷飯後再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