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朔月

風華老街曾是數排低矮平房組成的舊市街，如今只剩二排。

孤身漫步在這條老街，夏樹總會感到哀傷。

空空的手，沒人能牽起也沒人能讓她握住。



曾經，玖我家與藤乃家都住在這條老街。曾經，他們兩家只隔了一道牆，兩家的孩子彼此之間只隔三十七步，只需三十七步的距離便能找到對方。

二十年前兩家的長子先後出生，喜獲麟兒的父母們約定道：「讓我們的孩子一起長大，男孩們就當兄弟，女孩們就當姊妹。」

二年後的冬天，藤乃家的長女出生。隔年夏，玖我家的長女出生。如同約定，兩家一同教養孩子，男孩們是兄弟，女孩們是姊妹，入同榻，出同車就像一家人。

九年前一場祝融，毀了風華老街大半建築物，卻也激發了老街的團結。老街上幾戶事業有成的人家合力、集資，與有意開發新市鎮的珠洲城建設合作，全力打造這孤懸於海上的風華之地。

現在，風華市的建設仍舊在進行，當年那幾戶人家也已成為富甲一方的豪門。



「吶，靜留…」女孩孤身一人站在曾經的家門前低語輕喃。

現在，她與粟髮少女的家已不在這了。

「為什麼長大後就得離開風華呢？」女孩問，但沒人能回答。











天灰濛濛的，好似要落淚。

步出輕軌電車的粟髮少女直視前方，卻什麼也沒望進。

她輕聲呢喃，想傾訴的依舊深藏。



傍晚的商店街是上班族、學子們遊憩的場所，三三兩兩，成群結伴，踏在石板路上，鞋底磨出沙沙聲。

粟髮少女默數著距離、步伐，品味歲月更迭下的寧靜。

秋日的朔月後，她漸漸習慣一人的逍遙，難熬的寂寞。






——吶，夏樹……

秋日午後，她倆漫步在老街，享受寧靜的古之風華。

夕陽很美，風吹舞亂兩人的髮絲，將之纏繞。女孩拉住少女，想解開，凌亂卻愈顯糾纏。

「夏樹，我來吧。」少女的手覆上女孩，輕柔緩慢卻輕易解開纏結。

女孩的臉有秋陽的熱度，微醉似的醺醺然，是少女喜愛的蘋果糖。

「好了…」微笑浮現後粟髮少女望著女孩，喃喃地說了些，女孩聽不分明。

一步之距，太近也太遙遠。



「什麼？」女孩再度湊近。

少女送上吻，輕啄喜愛的蘋果紅。得逞後她笑瞇了眼，對著呆然的孩子柔聲道：「我說，夏樹的蘋果糖最好吃了，好懷念啊…」

「靜留——你又！」臉頰熱燙，女孩高分貝大吼，打破老街的寧靜。






朔月，粟髮少女站在庭園裡，輕喚揉眼欲睡的女孩。

——吶，夏樹……聽我說。

少女望著女孩，啟口不再是調侃。



夏樹……

若我嫁給正樹，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夏樹願意和我成為一家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