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2/24
「看你這樣不發一語,有點介意。」舞衣的神情除了關懷還有擔憂。對於友人她總是放不下心,常被笑瞎操心依然故我。親友之中又以夏樹是她最無法放心的朋友。
原因很簡單,只有夏樹是一人獨身且生活糜爛不實。
「沒事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夏樹端著茶杯,輕啜一口後沒放下,靜靜看著茶湯。
「我沒想到你會拒絕夏姬找你嬉戲。我以為你是想看她、想同她說說話才來。」
「就是如此,才拒絕。我只是來看看,沒其他念頭。」夏樹的聲調很平靜,神情亦然。舞衣看她這模樣,才敢問出,「夏樹,你還想著…靜留嗎?」
「不了,很久沒想過。為什麼你要這麼問?之前不都避重就輕完全不談?」夏樹的語氣依然平穩。她沒看向舞衣,視線放在眼前想見的景象以及幽雅寧靜的入秋之夜。
「之前,電話中你問了,我才這麼想…是否,你還是有那種心情?扯不上愛,但總有喜歡過吧?」舞衣小心翼翼問出口。
「應該吧。」淡淡應了一句。夏樹其實不想在這談及這事,眼角餘光還能瞄到那一家子和樂相處的景象,這讓她的心情非常不好受,甚至可以說是差到極點,卻因為心情糟到一個極致反而無法產生狂怒和火氣,整個人冷靜異常,連她自己都對這狀況感到意外。
「如此就好…看開了,往後的日子就好過。早日遇著喜愛的人,早日穩定下來……。」
舞衣還講了什麼都對陷入過往回憶的夏樹無所謂,這些也已經傳不到夏樹的腦海裡。夏樹的老毛病又犯了,她自己都認定這症狀會帶到棺材裡才結束。
一直到舞衣察覺不對勁,動手搖醒她,夏樹才從過往中轉醒。
「夏樹,你又開始了?」舞衣的眼底不僅帶著擔憂還帶著害怕,深怕夏樹又想不開,又犯了。
「不是,別亂說。」
「不然會是什麼?我很擔心啊,你這模樣分明…」後頭的話出不了口,舞衣無法提及過往,無法去講明夏樹做了什麼不該被原諒卻依然獲得原諒的事。
「舞衣,你看這景象不會感到寂寥嗎?我就覺得有股悲涼襲來不自覺發楞了,沒事的。」
「夏樹…你的醫生有說什麼嗎?」
「有,她說我身體很健康,心理也不像有病的人,所以才嚴重。」
是的,我撒謊,這事說久了就很自然。一如我不再輕易臉紅一般自然。
「夏樹,你要是不想讓我唸,就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祭典過後,我們活下來是為了享受人生,絕不是…絕不是為了活在折磨中。」
「我知道,我明白。」
但做不到…若是你,你能否做到?
「夏樹,你是不是在看靜留?」
「沒有,你多想了。」
「夏樹!答應我,今天不要亂來,拜托…以前沒有小孩,做了什麼還能隱瞞過去。沒讓其他人察覺,但現在不一樣。靜留現在都跟孩子們一道睡,你不能再亂來了…」
「跟孩子們一道睡?她不跟她老公一道睡?這男人看來挺有雅致不像是不認女兒的人,又是個道貌岸然的人?」夏樹的聲音依然平靜,卻是這種冷靜才讓舞衣覺得害怕。
「他?」起先舞衣有些疑惑,後來才想到夏樹應該沒去注意過這些事,遂露出苦笑解釋。
「那位不是,他是靜留的堂兄敦衡,前些日子就是為了將夏姬過戶到他名下才會回京都辦事。說來他也算是夏姬的父親,卻絕非靜留的…嗯,夏姬現在不該直呼靜留為媽媽,該喚聲姑姑才是,她依然不肯改口也不肯老實叫舅為父,真的有些倔強。」
「以前我就想問,夏姬跟靜留的關係到底是怎樣?年紀來講絕對不是,若真是靜留懷下她,那當時…靜留絕不可能跟我那樣胡搞,也不可能瞞著我生下她。但她又是如此相似靜留,幾乎是同個模子印出來一般的相像。到底為什麼呢?」夏樹忍不住低嘆,與初秋涼夜的景致相襯反讓場面更顯悲涼。
她想過許多可能性卻不懂。
不懂靜留是否一開始就知道兩人無法持續、達不到永遠?
若是的話,為何她還要苦苦追求,折磨她自己到這地步?
「夏樹,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得答應我,今晚絕對不要亂來,不要再傷害彼此了…」舞衣的神情顯得焦急和為難。這些本來不該講,但她也知道不講只是讓夏樹的情緒更加難以平復。
「我答應你。」
舞衣,你真的太傻了,是生活太過幸福才讓你如此傻?
我今晚不來,明晚不能來嗎?
你太信任我,一如我對你的信任。
我知道我對靜留的所作所為你絕對講不出口。
靜留當然不可能講出口,甚至…
她還能原諒我。總以為這狂亂的一夜就只一次,過了之後就沒、不會再發生。
你也是,所以我才能繼續逍遙下去。
若沒人這樣不著痕跡的收拾善後,我怎麼可能隨便得手?
舞衣,若你不管我,我早受到責難。
但你不是,才顯得自討苦吃。
※※※
「出來見個面,就我家吧。」夏樹的語氣平穩,不帶著情感。
『我以為你…』手機那頭沒接續任何話語。
夏樹能想像靜留現在的神情一定是即焦急又為難,不自覺地湧上些微的愉悅感,語氣也有些熱起來。
「你不願意?那我去你家也行,上次探過一次要潛入應該不難,小孩子們麻煩些就是了…」
『我去。但…晚點,我得哄孩子們入睡。』
「行,不要太晚,我怕你的孩子沒法在早晨之時看見你,大的我不知道,小的也許會哭鬧也不一定?」
『夏樹,我以為你已經…』
「嗯?沒用的…還沒人能滿足我想要的,大概是你技巧比較好,讓我戒不掉呢。」
『………』
靜留沒應聲,夏樹總認為這時的她該是想哭卻總是聽不見哭聲。
「我等到九點半,過了,我會去找你。」到此,夏樹自行切斷通話。
夏樹抬頭看向辦公室的時鐘,剛過八點。笑意再度蔓延全身。
「我真不懂,你為何願意原諒我?靜留,是你在逼我還是我在逼你?還是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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