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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END也是總集篇…對,這是總集篇+END之章…[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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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未覺中,夏樹扯出靜留暗伏的情愫;靜留在戀慕中暗自掙扎,苦悶的暗自推諉她似有若無的親近。

處在同一屋簷下,她們未曾分割彼此的時間。幾乎重合的作息中她們分享彼此的一切,在各自的想法中鼓舞彼此卻又同樣感到迷惘。

她們各自招惹彼此,卻又在朋友的大義下決定彼此的定位,就像沒事一般繼續這樣的生活未曾想過變動,抑或是——

不敢打破。






春天迎來新生,夏樹亦在春光下成為新生。

靜留在春光下祝賀她,領著她逛遍校園,帶她認識許多人。

外型出眾漂亮又有在校二年餘的靜留陪同下,第一時間內夏樹就受到諸位學長姊的關愛。不擅與人相處,又在一時之間面對那麼多陌生人,一度讓她感到為難和苦惱。

苦悶與猶疑纏繞夏樹一個早晨,亦在之後若隱若現的困擾著她。靜留沒如往常般伸出援手,只靜靜觀看。



接連打發掉圍在身邊的男女後,夏樹問向她一直以來的友人。

「為什麼帶我認識這些…學長姊…這麼多人好難為情。」

靜留就像個無害且溫柔的大姊姊般微微一笑。

「上大學後就好好玩吧。」

「可是…那麼多人…」



春日的午後,相識已久的二人並肩而立。一位低著頭,一位向遠方望去。



「好不容易考上了就別窩在家,多交些朋友人生會更豐富。」

年輕的孩子還有些羞澀,尚不能在第一時間就輕易與人論交。

「唔…但我……」

「有學長姊和同學們幫忙照應夏樹我才能安心啊。」

「我又不是小鬼,不用擔心啦。」

「我們是朋友,關心是一定的。」

春風拂袖而去,她們之間開始有了轉變,只是初時未覺。








大學生活剛起步,一切都很好。

夏樹的心神漸漸被人生另一階段的生活分去注意力。學長姊與同學都待她極好,女校生活初時那種被排擠的格格不入感盪然無存。偶爾,她會感受到—來自靜留的—離異感,但她相信這只是暫時。

剛開學會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靜留又接了學務,見不到人是必然。更何況,二人除了彼此還有其餘的朋友得兼顧,無法天天碰頭實屬正常。

夏樹相信過渡期後一切將會回轉。

忙碌只是暫時並非長久。睡前的時光她倆仍會聚在一起,仍會一同分享生活趣事、同儕的耳語、課堂上的見聞。

春霖化雨的月下、室溫漸增的夜裡,言談間二人仍舊有說有笑,坦然且自在的分享彼此的心情,就像不曾有過任何不愉快的友伴。像這樣舒坦的睡前時光已維持一段時日,足以證明,足以說服,她的察覺僅僅是錯覺。

年輕的孩子在無措下,將察覺倒置為錯覺。但這僅僅是開端,真正的變化在那之後。







四月過後,處在人群中夏樹突然覺得戀愛是種麻煩,不論是她或是靜留的。

沾染一身後想抽離已不可能。但這時的夏樹尚未察覺,還在懵懂中,只知自己不滿,卻又不懂不滿的源頭。

愁緒無常,年輕的孩子亦無法時刻滿懷憂悒。一晃眼,年少的歲月在新鮮事物包圍下漸變狂狷。

她們繼續在各自的愛慕者與追求者間周旋不去,搖盪不定。在晨昏間轉向各自的路途,僅在夜色下重逢。

她總如此,她也漸漸慣於這樣淡泊的友誼,也試著結交更多、更多的朋友以暫時忘卻憂思。



她們都以為這樣就好了。

沒有分離沒有分界,仍是朋友,一切如昔。

悠悠晃晃,人群包圍了她們,分隔了她倆。



五月,年少的孩子開始回頭。

曾經等待顧盼的人不再等待。



本以為了解的人漸漸地開始起疑,開始懵懵。

回首時才知,有些事不一樣了。

——住在同個屋簷下的她們不再一同出門。

——靜留一直鼓勵夏樹與人相交,自個卻忙於外務無暇顧及她的好友—夏樹。

——她們常常見不到面,一天只在睡前那刻必然相見。

春色下,夜裡一聲輕嘆,爾後是無聲,漸漸歸於寂寥。










星月移轉,時序進入六月。

初夏的雨連綿,熱氣與溼度纏綿悱惻。



六月的白晝,自動放假的夏樹在家見到靜留。

這天難得無風無雨。她拉著靜留的手邀她出門吃早餐時,她們仍然有說有笑,似乎,見不著面於她倆並無損。

餐後,靜留對她說:「夏樹有沒有想過要搬近一點,上學好方便些?」

喝著果汁的她臉色微變,不是很明白的看著她的朋友—靜留。

「雖然夏樹習慣騎車上下學,但也覺得不是很方便吧?我有朋友打算退房和男友合租,她那間公寓只比這兒小一點,價格差不多但離校更近。」

「唔…再看看吧。我也得問老媽的意思。」

「也是。她會擔心你一人亂吃吧?」

「沒差啦,反正現在三餐都吃外食…像這樣一起吃早餐也是這月首次吧?」

「是…是這樣嗎?」

「肯定是。」

年輕的孩子明白,她們之間,真的有些事不一樣了。



午後靜留如常去上學,臨出門還問夏樹要不要搭便車。但夏樹婉拒了,不僅蹺掉早上那惹人厭的老頭子的課,也一併蹺掉午後三堂必修課。

二人之間沒起任何變化,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般——僵持住。

夜夜如常,臨睡前二人再度聚在一塊閒敘今日見聞。不一樣的是,那個白晝日後二人的睡前小敘愈來愈短,對話也愈來愈少。

夏樹或是靜留都知道,她們已走到底。

退無路進不得,動彈不得中僅剩打破。

她們倆都沒行動,夏樹不打算戳破她的想法;靜留不想確定她的心思。二人都想儘可能的拖長僵持的時間,總以為在那之前能找到彼此間第二條出路。









僵局在六月下旬的夜裡被打破。

這次不再是暗夜裡的輕嘆。






夏樹坐在靜留的椅子上,隨意使用放置在書桌上的筆電,靜留則坐在床沿以乾毛巾擦拭髮絲,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如幾日前。

她們的話語已少,日夜總在斷續中虛耗。

斷不成語中她們磨煞彼此的心,焦慮與疑心逐漸羅織出包裹彼此的繭。

見不到面的二人閒聊時僅能以傳聞和耳語為基調,這已是二人心知肚明的事實。



不經意地,靜留提起那位素有『風趣』之名的學長,變故因此突生。



聽聞那個名字時夏樹臉色丕變,默然不語。

這人的名字對大一新生的夏樹而言並不陌生,甚至可說是很熟悉—在六月中旬前。

入學沒多久夏樹就成了系內最受歡迎的新生,深受學長姊們的愛護,這個名字的主人也是其一,他對夏樹而言並不陌生,他亦十分照顧夏樹。

學長與學妹,這層關係下的二人曾一度相處甚歡。但現在的夏樹顯然對這位學長沒有任何好感,有的只是厭惡與反感。






沈默讓靜留感覺不對,停止手邊的動作,回眸時看見綠眸中的慍色。

「夏樹…怎麼了?」她心知一定有事,開始思考近日來所見所聞。

夏樹明顯不悅亦不想多談,只一句「別談這人。」就打算結束話題。

「怎麼了嗎?」問語出口卻沒透露真正的想法——有問題,前陣子夏樹還會講他的事,現在不講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夏樹咬牙,想了想才問:「你跟他熟嗎?」

「唔…不算熟,不同系,算是…見過幾次罷了。」

「那就好。不、不止,你別跟他出去。」

「夏樹,到底怎麼了?」靜留的話夏樹沒回,抿著唇明顯不想再談,見狀靜留只是聳肩。短暫的沈默後她試圖打破沈悶,輕描淡寫道:「其實…夏樹沒講我也不會和他出去。我身邊的人都不喜歡他。」

夏樹看向靜留,有些疑惑。

接收到夏樹的疑惑,靜留露出無奈的笑容,繼續述及人際關係的影響——

「佐藤學長和他不對盤,身為他的直系學妹,我當然是儘量不讓他擔心……別看他人高馬大的,他的性子搞不好比女生還細膩還要小心眼。之前就…你們的人來過後,他在系辦撒鹽,說是要驅趕不好的東西。不過,我們都知道他只是討厭他的作風。仁子她們也不喜歡他。」

夏樹凝視靜留,不發一語。

「他花邊確實很多,幾乎掩蓋了他的才華。但不能否認的是,他很聰明,成眾矢之的也是正常。」講到這,靜留略為停頓。臉上那抹淡然的笑意是掩飾,夏樹僵沈的臉色她看在眼底,心思早飛快翻算那位學長的傳聞。

暗裡暗潮洶湧,表面風平浪靜。

她們總如此,在似有若無的暗潮洶湧中維持平靜,若無其事的掩飾各自的伏流,卻又在若即若離中絆住彼此,進而纏結。

也許,她們早明白。她們勢必得打破現狀,不是退就是進,只是時候未到。



停頓後,靜留仍以善意的口吻續道:「但我覺得,我們該自己判斷朋友。夏樹說過他人很好,你們也聊得來,那些傳聞大可不必理會。」

「原來…」夏樹睜大眼,這才知道事前沒看清楚的人是自己。怔愕後她問:「他風評不好?」

「嗯…算是…毀譽參半。」

「該死!」低斥一句後,夏樹不由得脫口而出——「你怎麼沒講?」

不能怪她,她實在太習慣了。她早習於靜留的體貼與叮囑,不覺間忘了這人是自己的系學長,是不同系兼且有系嫌的靜留難以置喙的『學長』。

「我…」靜留想開口卻又不好開口。

女子眼眸低歛,有苦難言的模樣讓夏樹醒悟,意會道:「對了,學長姊講過二系不合的事…我倒忘了…」她的聲音開始斷續,富有磁性的嗓音難得含糊。

「怪不得你從沒講過…噢,好吧,我想起了…你曾跟我講要小心點,尤其是和這位學長出門前最好能知會朋友一聲…」

——但我也只向你報備……



夏樹偏過頭不再多講,斷續的話卻讓靜留疑心更重,更為她的神情擔憂。

靜留知道,很明白她不該太過涉入,尤其是那個早晨後的現在。

離開風華時靜留就暗下決心,將以朋友的身份支持夏樹、祝福她的一切。此刻,她真的想更加心平氣和的看待這事—疑似夏樹聊得來、有意思的男性—並祝福她。

但她終究是不能。



壓不下心底的疑慮,靜留不得不啟口詢問。

「夏樹…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沒事。」憤恨難平卻不得不壓抑那日的情景。

信任被打破與不被信任是夏樹所厭惡。

一次教訓後夏樹總謹記在心,不讓自己再遇見,也不再讓自己不被信任。

她沒料到會在好不容易考上的學校遇見這種事,還是在開學不到三個月就發生。更沒料到是,自己竟會因對方的外表與談吐而放鬆,在巧言下受騙而幾乎遇到危機。



「真的沒事?」

夏樹真的很不想回想這一切,但古老的腔調卻步步近逼,迫使她不得不想起。

——我把他當朋友看,他卻將我當玩物看!

慍色已抑不住,怒火在心底燎原,澄澈的湖面映照出炙紅的火光。



夏樹試圖不回答,怒氣攀升中她仍儘可能的保持理智與冷靜。也了解不吭聲只會讓靜留更加擔心,索性回話亦試著掩蓋過去,輕描淡寫以避免靜留擔憂。

「問我願不願意……我拒絕了,就是這樣。」

夏樹本能的認為自己的話沒破綻,但語句中的慍火足已讓靜留察覺到不對勁——

到底……夏樹在隱瞞什麼?真發生什麼事了!?



察覺後,靜留仍然選擇順著夏樹的掩護走下去。

處之泰然,不動聲色的暗自打量一向是藤乃靜留的寫照。



「原來是這樣……不過,嗯~我沒料到夏樹會拒絕,你們似乎處得不錯。」

她淡淡一句,像是評論也像感嘆。

夏樹的眉心擰緊,嗓子也因怒意而壓抑——

「好,我收回前言。他很惡劣,你不要信他的話,以後看見他直接無視。」怒氣勃發,隨即在心底補一句——沒見面就送他一腳已經很不錯了!

「夏樹…」低喃後,靜留還是忍不住問出口,「真的沒事嗎?看來不像…」

不想回答,夏樹只反問:「你提起他是因為?」凝著靜留的眼多了分憂慮。

「嗯,只是想問看看…他…你們很好不是?」

眉梢輕揚,碧綠的眼微瞇銳利盡現——她對靜留的話感到不滿,一雙眼凝著她一語不發。



被緊盯的靜留本能地理解到事態的嚴重性。

必定發生過什麼事,還是讓夏樹極度反感、氣惱的事……

靜留勉力穩住心底的惱火,不想在這時外散讓夏樹察覺自己的發現。但氣火一起就難以抑止。

須臾間,她已經想的極深——

我竟然到今天才察覺,真令人氣惱……不行就這麼算了,我得讓人『問候』他。

緋色的眸明滅不定,流轉間隱約透出在意與執著。



夏樹沒察覺靜留的盤算,卻看見她輕攏蹙起的眉間那股在意。面對似乎非常在意那人的靜留,她碧綠的眸漸漸暗下,在眼波中纏繞的除困惑與憂心,還挾著一絲怒意。

她怕曾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將再度發生,而這次是沒有自保能力的靜留。但她也對靜留的態度感到一絲的惱。

「只有這樣?他是不是…」

夏樹開始猶豫,不曉得該不該照實講出那件事。靜留卻輕輕一笑,想讓夏樹放心。歛起微笑後她娓娓道出——

「是見過幾次。他常問起夏樹的近況,也想約我吃飯…說是想談談關於你們之間的…一點誤會。我的朋友們並不喜歡他……我也就沒跟他多接觸,雖然…我對他是挺有興趣的…」

「你的意思是……」碧綠的眼睜間睜大,夏樹簡直不能相信這話是從靜留口中而出。



夏樹知道靜留與旁人傳了不少誹聞,有男有女,還有她自己。

她也知道,一直以來靜留都不曾留心於這,那種看似親近的親近不過是逢場作戲般的完美偽裝。甚至,還有人因此找上她,憤憤不平的要她不要介入他倆之間。

對此,夏樹總是嗤之以鼻。也常在嗤笑後對那些男女回以一句,「你不了解靜留。」

——我們從不介入彼此的感情。

——對,從不。

——所以,你們真的找錯人了。

過去一年,夏樹很確定自己真的沒介入靜留與她的追求者之間,只是她也不能確定靜留的心底是否還住著她。她也總是這樣就算了,不曾問起亦不曾想過要把這些事說給靜留知情。

此刻的夏樹已無法這麼想。她感到錯愕與訝異,亦疑心是自己不夠了解靜留,而非他人。



其實是我不了解你?我以為我很懂你了,除了……

不懂你為何……愛著……



夏樹搖了搖頭不想在這時想這些。她也一度以為是自己聽錯、錯聽了,不由得閉眼暗自吐氣,好一會才問:「他接觸過你而你對他有興趣?」

綠眸底的疑惑靜留早接收到。但她仍欲維持一貫輕描淡寫不透露過多、不欲她察覺的作法。

「不算,只是他想約我吃飯聊聊你們的事…我身邊的人並不喜歡他,學長也討厭他,做學妹的我當然不可能跟他吃飯閒聊。不過,我確實是對他有點好奇。」

靜留在心底補充——現在開始。



「你…」夏樹閉上眼,強硬壓下心底那股反感與薄薄的怒意。稍微鎮定後她淡然道:「別再提這了。」

「好。」靜留淡淡應聲。

「嗯……」夏樹無話可說了,輕輕吐氣後起身。

這夜的閒敘提早結束,這是她們都以為的。



「晚了…我要睡了,晚安。」

「夏樹,晚安。」



變故終會發生,這事她們都沒料到。



看著她的背影,靜留一度猶豫,但話語仍然出口。

「夏樹…似乎發生什麼事…能告訴我嗎?」

「沒事…」夏樹回的極快,握著門把的手僵著沒有轉動。

「夏樹的臉色不太好。」

背向靜留,夏樹的臉色確實蒼白。

這是起自於心,源自情緒的壓抑,出口的話語也因而壓抑。

「沒事。」

靜留早明白她不能追問。有些事,真的不欲人知。但最終,不該道出口的猶疑還是被道出——

「你們…」

夏樹迅速回過身,冷不防的推了靜留一把,將她壓制在床上。








怔愣的看著壓伏住自己的人,靜留一時說不出話。

焦躁與慍火烘出燥熱的氣焰,亦促成今夜的失控。



夏樹沈聲問:「你就那麼好奇那個傢伙?」

「不…我…」靜留答不出話也講不出口。

不能坦然已是她不得不坦然以對的現實。



夏樹沒讀懂靜留眼中的訝然,卻曲解成『對已行為』的訝異。憤慨襲擊下,她直白出口——

「那種人你不防嗎?跟你講吧,他曾這樣對我!說什麼有新影集到一同觀賞…把我帶到他家竟然就只是為了做這種事!」

靜留僵了,為夏樹的話所僵,為真實所震。眼中早無方才的訝然,取而代之是慌亂與焦急,憂心與痛。

「夏樹…」她被椎心的冷意裏著,連聲音都在顫抖。

「你知不知道他就是這種人!甜言蜜語就是為了這一刻!」

「夏樹…夏樹…沒事的…」她的聲輕喃的近似祈禱,一字一句都在祈禱事實如她所想一般——夏樹全身而退,不曾蒙受任何危難。

凝視身下的人,夏樹無暇去管她的低喃只問:「我打的跑他,但你呢!?」

「你能像我一樣把他踢開嗎?!」夏樹箝制住靜留,如那日一般。不同的是,那日的她在被推制的下一瞬就踹上那人,在被壓制前的千鈞一髮間迅速脫身,並在盛怒下痛擊還想求饒、揚聲要悔過的『學長』。



在夏樹的怒視下靜留卻放鬆,顫抖亦在問句後逐漸平息。她大力吸氣吐氣,平靜後首度意識到二人的距離太過貼近,此刻的身姿也太過不堪。

「我打了他一頓,讓他一周都不能見人。但你呢?你該怎麼辦?」

早在那一刻夏樹就把那個男人列為拒絕往來戶,也心知這種人再犯的機率極高,更了解這人絕非初犯,在對自己下手前也許早有受害者。也許,正是夏樹自己的學姊。也許不將他繩之以法,未後將有更多的女孩會淪為他口中那句—我們來做更好玩的事吧—的玩物。

不論如何,夏樹未曾想過這之中也許有靜留,她最重要的朋友。

「我沒料到他還敢去找你,我更沒料到你對他不拒絕?!」無法抑止的怒氣與焦慮讓夏樹貼的更近,像是要讓她正視身受制於人的困境。

洗完澡即將就寢休息的二人都只穿著貼身的衣物,此刻不過是靠薄薄的衣料隔絕炙熱的體溫罷了。



從怔然中回神,靜留的想法僅有——

好近……不行…不行…

她偏過頭不敢看,不去思考貼上自己的熱度。

「靜留。」

夏樹只是喚她的名字。

「我……」

她不敢抬眼,生怕對上後的失控——起於自己的失控。



「看著我。」

她忽略夏樹話語中的要求,不欲對上眼只低低回句——

「我不會讓人有機可趁。」

——該死!

夏樹在心中低斥,惱怒中迸出一句,「你的意思就是我讓人有機可趁?!」

「不是的!不是…我沒這意思…真的…」

靜留開始掙扎,想從夏樹身下掙出。

「夏樹,我們起來再說吧。這樣不好談話。」

二人貼的極近,氣息裡的熱度炙人。






一呼一吸間,靜留總能感受到夏樹的體溫與壓負的重量,敏感的讓她不自覺咬著下唇,理智讓她急欲排除現狀。

「起來?」夏樹笑了,輕笑中挾著惱怒。

「你以為這種時候講這有用?」

近在呎尺的靜留隱約可見她眼底的惱怒。

「你不是說不會給人有機可趁?那就給我看看吧…」

靜留怔了,更為這樣的夏樹愕然。夏樹的手已經撫上她,在粗魯、一點也不溫柔的對待中,她恍若未覺。



忘記要掙扎的靜留讓夏樹毫不費力。

一下子夏樹就褪去靜留的睡衣,一手撫上她的側腹,另一手往上攀,虎口撫上頸部卻不知該不該繼續。

靜留張了張口卻是無語,尚未從怔愕中醒悟。

看著茫然的靜留,夏樹的失措漸漸消弭,吞嚥後心一橫就要吻上。

「不、」吻即將落下靜留才從茫然中轉醒,她伸手推開夏樹。






唇擦落唇角,夏樹被推開,她倆都僵了。

模糊不清的界線在這夜被打破,二人已無退路亦無可退。

這夜,她倆一度慌亂無措,一度僵持不下。







「靜留…抱歉,我不是…」她從靜留身上退開,說不出的滋味在心底蔓延。

年輕的臉龐被各種情感混染,難以道明。

也許這之中包括了悔恨,還包括了害怕失去。



「對不起…我真的…只是擔心你…」——女孩轉身就跑前丟下這句話。

足音遠去後是一道關門聲。

靜留像洩了氣的氣球般攤在床上,木然望著米白色天花板,一時無法思考。








狂狷年少,她一度忘卻。

一年多的歲月裡夏樹學會遺忘,一度忘了曾有過的告白,也以為靜留同她一樣學會遺忘。

離開風華年餘,夏樹已淡去過往年少輕狂的鮮明色彩。縱然現在的她仍然年輕,卻也懂得識別過去的輕狂與今日不同。

——也許順著這股狂狷,她終能學會狠心,不再殘忍。

——也許順著她的活躍,她能獲得不想得卻是最後的安寧之道。

她們如此想,但卻都不能。

年輕的孩子遭受打擊,學會憎惡虛偽。也學懂那人的體貼如此不易,如此艱鉅。

她在校園風聲中醒悟,想起還有那麼一個人曾說愛她,曾如此為她,也曾說——

真的不能當朋友了。









二道門聲後,靜留的身上多了件薄被。暖意迎上時靜留聽見夏樹的聲音。

「靜留…抱歉…」

「我真的不是故意…」夏樹坦承她的錯與失控,扶靜留坐起時又說:「但我承認,我確實是……有意讓你知道…這樣很危險。」

「夏樹?」

夏樹的折返讓靜留感到意外,令她更加意外的是夏樹摟抱著自己的姿勢。背肌與手背的相貼是她們未曾有過的肌膚之親。

「我自己吃過悶虧,但我很難開口跟你警告…我…剛剛真的不知道怎樣跟你講這種事才好…我也沒料到你會和這種的…」

靜留搖頭,想不著痕跡的向旁退開。

她們再度面對面。



夏樹呆了,二度憶起自己的衝動打破了界線、進入回不去的現況。她知道,這比當年靜留在櫻樹下的告白更難以挽回。

「我只是…想了解他是不是做了什麼讓夏樹那麼不開心。」

「你會討厭嗎?我剛剛那樣的…」發覺自己講了什麼蠢話,夏樹立即住口,紅著臉改口道:「不,我是想說…能原諒我嗎?」

靜留點了點頭復又搖頭,輕聲安慰無措的夏樹。

「別擔心,我們仍是朋友,這不會影響。」

——朋友?

夏樹睜大眼,首度發現殘忍如此輕易就形成,在二人之間。

都這樣了還是……朋友?

你怎能忍受?我又……能夠裝作不知情好讓我們繼續下去?

「你…是認真的嗎?」夏樹問,爾後是沈默。



夏樹很清楚靜留是如何對待自己。在東京求學的日子她已明白,也很清楚靜留在她如願考上T大後的提議又是為何。

——上大學後就好好玩吧。好不容易考上了就別窩在家,多交些朋友人生會更豐富。

——就算志向與興趣不同,我們仍然在同一所學校。

夏樹暗地裏對這句話感到滿意。她很清楚,過去一年靜留把她的升學考試視如自己的考試般重視。她衷心感謝靜留對自己的教導,也一直鞭策自己定要成為她的學妹。



如願考上後,夏樹開始不懂靜留。

——大學有參加不完的聯誼,這是我們都熟知的事實。

——靜留卻是在我考上後才有了所謂的聯誼。



春天迎來新生,夏樹在春光下成了大學生,靜留在春暉中祝福她。

她們之間開始有了轉變。

初時是細微、不可見的,最後卻是遲鈍如夏樹都知,有些事不同了。



——好久之前我就發現不對勁。

靜留不再約夏樹出門,她只跟朋友、同學出門;夏樹幾乎見不到靜留,她們只在睡前這段時間相見;靜留總是鼓舞夏樹多與人接觸、論交,但處在同個屋簷下的她們卻幾乎不接觸。



——我以為你只是單純的忙,也知道我的考試已佔去你好多、好多的時間。

——所以我們都需要休息、都得喘口氣。這一切並非……

夏樹搖了搖頭,冷靜後這刻的短暫思考確實地幫助她釐清一切。



——我知道,早隱約感覺到……靜留不會再靠近我。

——也許早就不想,早就不想苦苦維持。

——也許在那個春光下,你祝賀我時就開始走遠。

夏樹閉上眼,真的不敢去想近在眼前的靜留是如何看待自己。






是因為顧及我,讓你不得不維持在表面的友誼?

不能再下去了。

朋友的迷思該打破了。



夏樹知道,這次得由自己打破沈默。她沒有退路也沒得退了。



「事到如今…我們還是朋友?」

默然後首度開口的聲清清淡淡,沒有一絲雜質。

「為何不?我們不像嗎?」

靜留早猜到夏樹的想法,也知她要的不過就是朋友,所以她回的極快。

夏樹卻是搖頭,不接受這個答覆。



「也許…」古老的腔調仍舊想弭平,出口卻是斷續。也許連她自己都知道暪不了了。

今夜突生的情緒被撫平後,夏樹的聲音變得很乾淨,連話語也乾淨。

「不,我們不像。」

「我…」靜留拉起薄被蓋住肩頭,第一次如此無措。

驀然想到多年前那個寧願付之一炬也要切割彼此的自己,她淡淡一笑,似乎明白自己仍然盼到一個結局,只是這結局她並不喜歡。

「那麼…」閉上眼後她才能輕鬆道出——「就到這好了。我們都能鬆口氣。」

「不,我們真的不像…」

夏樹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

靜留只有疑惑,搭在肩的手沒抽離,狐疑的雙眸映出夏樹的身影。

「你還能忍受?」似低嘆也似低喃的聲確實地敲擊著靜留,無措與慌亂中她不知該如何,只能小聲地輕喚、低喃——「夏樹…」

她的低喃輕的讓人聽不明。夏樹亦無暇顧及,伸手就要握住她的手。靜留搖了搖頭,她不想。掩肩的被單不覺間緩下寸許。

夏樹縮回寸餘,將手放落在凌亂的床被上。

「靜留。我們一直這樣,曖昧不明。」

夏樹抓住靜留的手,在她想退後時。

「不是…」

「沒有不是。我很清楚你也很明白。」

靜留搖了搖頭,想壓住向下滑移的被子卻被夏樹牢牢握住。

「你鼓勵我去和人試試,卻從來也不想鼓勵我們也試試。」

「夏樹,你聽我說,你太疲憊,你不知道你現在…」

語未盡,她倆已雙雙倒在早已凌亂的床被上。

「你別以為我不知,你根本沒把我當朋友,沒人可以對一個朋友這樣。」







※ ※ ※



長夏將盡,燥熱依然。

金芒閃耀,八月的風華依舊酷熱。道路上沒什麼行人,人們都躲在冷氣房或餘蔭下。海岸道路上一抹黑藍閃耀,久居在外的遊子騎著愛車在熱氣籠罩的道路上飛馳。

八月下旬的白晝,久居在外的夏樹才踏上返家的路。若不是同居人以『紗江子說你再不回去就斷絕零用錢…』為由婉轉勸告,恐怕這時的她還在京都,尚未踏上久違的返鄉之路。

「嘖~這麼熱還要我回去…不都說了秋天就回家的嘛…」

不滿的低語聲被騎士帽隔絕,透不出。風中僅有黑藍機械發出的呼嘯。

遠赴他鄉唸書的孩子在火烤似的驕陽下回到家。熄火停車時低喃一句,「失算了,騎車真的好熱。」

轉動玄關門把前她抬手擦拭額際的汗,低語道:「早知就聽靜留的話,開她的車來快活些…」

甫踏入家門,迎面即見好一陣子不見的妹妹和高科技智慧的結晶—深優。小女孩手上那頂遮陽帽以及深優背上的購物袋,讓她們看來像是準備要出門。

「咦?你們要出門?」夏樹的語氣極為自然,絕對聽不出是四、五個月未見的親人間的對話。

「姊姊~」小女孩看見自家姊姊,馬上就吵著要抱抱。

「好,抱抱。」夏樹從深優手上接過妹妹,在她的頰邊印上一吻,惹來小女孩一陣輕笑。

「怎麼挑這時間出門?外面很熱,會曬暈的。」

夏季午後二點驕陽正盛,這也是夏樹一路上不停低唸的主因。

艾莉莎搭住自家姊姊的肩,纏著她說:「嗯,媽媽說姊姊要回來,今晚要吃的豐盛點。」小女孩手上的遮陽帽差點就掉了。好在深優眼明手快,即時搶救。

靠上前的深優亦接過夏樹手上唯一一件行李—學生款的背包。

「這樣啊,真是辛苦了。」夏樹對著深優微微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接著又對艾莉莎說道:「那我們一道去採買吧?」



甫踏進家門,夏樹連母親的臉都還沒見就準備再度出門。這天,玖我家出門採購人員從二變三。



採購結束,三人返家後夏樹與艾莉莎待在客廳閒敘好一會。等到深優帶艾莉莎去午睡時夏樹才準備回房,想稍微沖個澡再打電話報平安。

「夏樹……你都不理我一下?」不滿的低語聲在後方響起時,夏樹才止步。

夏樹回過身,見著好一陣子沒見到面的母親,又想到日前被威脅的事由,不由得聳肩道:「我以為你在研究室,不方便打擾。」

「才沒呢!夏樹好久不回家,我當然要好好把握機會好好聊聊啊。我也想知道生日都不回家的女兒在京都過的如何啊~」

「呃~」料想中的逼問來的極快,夏樹不由得使出拖字訣——「先讓我沖個澡。熱死了,全身黏答答的。」

「好……」紗江子不是很滿意的輕哼二聲,隨即又講:「那就等會好好聊聊。說來,春天後夏樹就沒再回家呢~都不知在東京忙些什麼?」

夏樹輕咳二、三聲,心虛似的應了一聲:「剛上大學活動很多嘛…我總得回應一下朋友的邀約嘛。現在也是,托她們的福就算晚到也有人幫我佔位。」

「哈哈,夏樹真是的~~不過,佔位子這種事啊~果然是朋友會做的事。」紗江子的語氣顯得懷念,也壓根兒沒怪過貪玩不抽空回家的女兒。

「我可不想坐太近,太遠也不好,正中間倒不錯,視野好。」

「夏樹交了不少朋友?」紗江子的語氣中有濃郁的期盼,笑容亦見真摯。

身為母親,她很想多了解她的孩子。多一點也好、什麼都好。偏偏她的孩子從來不是主動多說的人,她只得想辦法從孩子的同居人手上打聽消息。

「還好,就幾個。同學還是比較多。」夏樹揚起笑容,輕輕的,淡淡的,像是歷經風霜雪月的人。

紗江子微顯怔愕,眨了眨眼,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孩子像個陌生人。但身為母親,她頃刻就了悟——夏樹似乎懂了許多事,語氣從容…真好。



母親眼中的孩子已長大,只懂得為己思考的孩子已成過去,不復見。

走過風花雪月,嚐遍苦澀後人會懂得很多,現在的夏樹也像這類人。



「朋友嘛…現在的我大概知道誰能深交,誰不能盡信…」

從經驗中學得教訓。那時起,夏樹更加明白什麼樣的人能稱為朋友,什麼樣的人絕不能輕信。

朋友二字的定義,夏樹在高三那年做了自我定義,於今夏又重新做上註解。

「嗯~嗯,也是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過,我可不希望夏樹遇見什麼事…沒發生什麼事吧?」

夏樹搖了搖頭,淡淡一句:「還好,很多事現在想來只能怪自己不夠敏銳吧。還有,有時我會覺得……」



高三那年,第一學期才轉學就讀的夏樹曾嚐到被孤立的感覺。這讓夏樹心有餘悸,首次意識到『朋友』二字得來不易。

夏樹一度習慣孤寂一人走在校園,也開始學會等待。每當那台藍色跑車從街道另一頭出現時,夏樹總會感到無來由的安心。當靜留搖下車窗對她說—夏樹,肚子餓不餓?我們去吃點心吧—她總能輕易掃除不快,露出笑容應好。

高三第一學期結束前,夏樹克服了班上的排擠,化解了孤立無援的狀況,也順著這股競爭意識往好的方向發展,總算在今春考進她執意且屬意的學府。

雖然她在東京有那麼多不美好的回憶,但不可否認的是,曾有過的經驗讓她終身難忘。

漫長人生中的一年,她過的極為紥實。



感嘆在午後的餘暉中逸出——「靜留真的很辛苦。」夏樹的笑容有一絲感傷,卻又透出浸過蜜的滋味。

紗江子略為一頓,似有所發般跟著感嘆:「明明是個孩子啊,還得照顧孩子。」

「明明就是你亂出主意,別忘了那句『幫我照顧小狼犬~至少等艾莉莎大一點不會怕為止』,什麼爛理由嘛!」

「哎呀~夏樹果然還是小夏樹,這麼會記恨。」

「不是你我哪會被笑說什麼…原來夏樹就是紗江子口中的小狼犬?」講出這句話的夏樹立即迎來紗江子半點保留也不給的大笑聲。

「什麼嘛!你知不知道你害我被笑幾次了?尤其是最近…」一臊臉頰就紅了,夏樹索性側過身,扭頭不讓母親看見。

「啊~最近?」

「沒事。」夏樹斬釘截鐵的一句,神色亦回到正經。但看在母親眼中卻透露出更多端倪。

「不是一開始就會被笑嗎?還記得那天你們一個打手機,一個打市電同時間問我,害我不知要先回誰…不行了,真的好好笑~」忍不住笑意的紗江子開始沒形象的大笑。

「別笑了啦~就說沒事了嘛!」

「噢~看看,名校的新生啊,怎麼這麼不老實~未來的社會棟樑啊~」紗江子故意誇張化,大大的一聲嘆,惹來女兒的白眼以示。

「名校又如何?」夏樹皺了皺眉、撇了撇嘴,非常不滿。又續道:「道貌岸然的混蛋依然存在。」

高三那年的酸甜苦辣與六月的事一對照,夏樹就覺有一股氣上來,又有些忿忿不平。氣惱下飛快一句,「不論學識,只論心態…真正讓人心寒的是這。還真以為求饒個幾句,嘴巴講講就一筆勾銷了?叫厚顏無恥的德性我總算見識到。」

「是這樣?」紗江子有些意外,頻頻打量自家女兒。

被母親這樣看也能讓夏樹略嫌不自在,索性背向母親,望向窗外的夕照。

對女兒這樣彆扭的行為,紗江子只能無奈聳肩,爾後是一句大人式的評語——

「確實呢,人心一向很難捉摸,看得到表看不到裡。不過…能觸碰到的千萬不能輕易錯過喔。」

「我知道。」背著光,夕照下的夏樹多了份沈穩。



女孩輕描淡寫的一句讓人聽不出什麼,紗江子卻隱約有感——「夏樹變了很多喔~像個大人。」

夏樹轉回身,輕應一句,「那當然,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紗江子的臉透出疑惑,還想問些什麼時夏樹又說:「我先去洗澡,一會再聊。」

「好,今晚不聊個徹夜不行!」

「好、好,陪你聊整夜。」夏樹笑著應聲,首次想到——

差不多是時候跟老媽講了……

在東京發生的事,雖然不全是美好的事,卻也是我的。老媽應該很好奇吧?

還有我和靜留的事也……

啊~傷腦筋,我都忘了要先跟靜留講一聲。

不曉得靜留會不會嚇一跳?

可能喔~我沒事先知會一聲,萬一…



糟了,現在得好好想想『萬一』之後該怎麼辦。



※ ※ ※



稍微收拾幾乎沒帶什麼的背包後,夏樹頻頻感嘆,開始懷疑是否作了什麼不對的事,惹惱準備行李的人。

「竟然才一套…出門前我有做錯什麼嗎?因為我不肯吻別?不對啊,那是拿過行李後的事……不會是一開始就打算讓我連同身上這套替換到開學前?」

好一會,夏樹只能認命的拎起換洗衣物去洗澡。通往浴室的路上還被紗江子揶揄了句:「夏樹的行李好少,不會是忘了多帶幾套衣服來換洗吧?」

「反正夏天乾的很快啦…」

孩子不滿的低語後是壞心眼母親的歡笑聲。這天是玖我家睽違四個月半後首度全家齊聚的日子。



待在浴室時,夏樹一直在思考。她思考母親可能會有的反應,也在思考靜留得知此事的反應。

還是太過年輕的夏樹並沒注意到,紗江子看她的眼神總帶著欣慰以及支持,也沒想到她們母子倆能為『在東京的故事』聊到天明。但這些都不算什麼,最令夏樹意外的還是——

以為開學前才會相見的戀人來到風華,叫她起床享用遲來的午餐。



今年夏天,玖我夏樹在空白已久的戀人位置上做下定義——

不能失去,最想要的人。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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