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1D

宋易在進入三年級起上課時總是低頭，抓到幾回看漫畫現行依然故我，屢勸不聽，老師們也拿這問題人物無法。問就是家長都說了，要不是義務教育必須唸完中學，早就不讀了。反正讀冊到頭來也是為了恰飯、賺錢。

導師苦口婆心勸說，你成績還是可以。就算沒公立也該唸上去才有未來。

她只是說：考不上公立的就不用唸了。我幫忙顧攤時只需用上四位數加減又哪裡需要再學？

懵懂中，大家也明白了，宋易就是那種典型的窮人家的早熟孩子。也似乎能理解偶爾經過她身邊時聞到又說不出具體的氣味為何。

他們說：那是菜市場的垃圾味啦。宋易早中晚都要去收垃圾，當然臭了。

其實大家都知道，那是水晶肥皂也沒能沖刷掉的異味與淡淡的清潔味混雜而成，說是乾淨又帶了股洗不清的異味。但這絲氣味其實很淡也不造成旁人困擾。可是宋易過去的一切都太優秀難免令人側目。而今一朝跌落泥濘也就更有地方說嘴了。

像她這樣，當了二年優等生兼班長，引領班上同學參與任何比賽都能領獎的別人家的孩子。僅僅是第三年開學時直言自個都管不好，再也不當管人的班長、僅僅是低著頭不再展現自身頹圮如褪色陳舊不堪的舊報章，優秀已是往日，泥污才是現狀。

二年同桌的情誼，朝夕崩坍。畢業當天，我還是試著搭話，除了祝福還有承諾，一支永遠有效的電話號碼。需要時就打。

那天的朝陽熾烈，隱約能看見宋易平靜的臉色染上明光，她似乎笑了，也似乎沒有。隻字片語也無僅是搖頭，但也接過紙條，小心折疊後收進錢包。



『大小姐、大小姐？還有在聽嗎？』不小的音量從藍芽耳機傳來。從青春過往醒神的女士揉著發漲的額際，沉聲道：「一支市話號碼罷了，憑什麼想要拿我就得賣？」

『大小姐啊…對方財大氣粗，咱犯不著跟他們較勁。如令集團多事之秋…哎，行啦行啦，你哥我真是倒了八輩子楣得當你助理。』

趙家的大小姐立即炸裂：「我哥還躺在醫院。你這個哥立刻不想幹了是嗎？」

『啊…我口嗨一下，別氣啦。我和你哥什麼交情？同穿一條褲子一起打架一起把妹，哎唷，別氣啦別氣啦。咱說話沒把門，回家我請我老婆你小嫂子緊一緊。』

「易哥。你再撐一陣子。我畢論快完成了。」

『咱誰跟誰呀。倒是你，才令人擔心…你哥的車禍不對勁…我就怕那些不懷好意陰鼠們把手伸到海外，外頭不比咱國內，槍支犯濫。保鑣再多請幾位，記得要不同公司交叉監督。』

「知道啦，易哥。你也萬事小心。我小侄女的奶粉錢還不夠，你得多撈幾年才能退啊。」

『嘖，跟你嫂子一樣，有了寶寶就當我這工具人可以隨丟即撿。嘖。』男聲哼哈幾聲，還是溫聲勸道按時吃飯等老生常談，好一會才結束通話。

摘除藍芽耳機，趙女士默默想著，同名不同姓也不同年紀，果真天差地別。易哥估計早忘了我曾提過，年少時光遇見的同學，宋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