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7/31
——進入金丹才是真正開始修仙證道。
——步入金丹不止令容顏不變,重要的還是心境與感悟。
舞衣猶記得,結丹後不久曾與多蒙在庫魯卡大宅前言及金丹後對人、事、物體悟不同之慨,既憫眾生之苦,也寂修行路上之遙,徒生漂零之感。怎知莎拉一來衝金丹,從此不見曾同樣孤寂的金丹修士,只覺時光倒流又似從前。
清凌月光下,舞衣無心值班,漠視各地回報抬頭望月、望天地,只覺目之所及籠罩鎮上的霧隱有月之流光,不由得感嘆:天賦,就是無法想像,難以思量,不能理喻只能感嘆的存在呀…
「在想什麼?」身後有暖意相貼,舞衣放飛的心立刻收回,笑意浮現。
「你又來陪我,沒關係?」相貼的背部不止有熱度,還有幾不可聞的笑聲。舞衣也就笑了,「也是,大家都忙著結丹,就你和巧海不急,真不知巧海是誰家弟弟。」
「當然是我們所有人的弟弟,誰叫他最小呢。」女聲仍舊溫和,伴隨相貼的背傳遞暖意。
「是呢。誰叫他最小呢。不對,以年紀論結婚沒半年的假夫妻與巧海年歲也差不多吧?」舞衣陷入沉思,突然開始懷疑自家弟弟不結丹是不是怕被催婚?
「怎麼了?」
「想到就糟心,我是那種會催婚的姊姊嗎?」自問後自答:「不,我是開明的姊姊。」惹來身後人發笑。
就這樣,她們聊起家人、親友現狀,也訴說對未來的期許。
許是夜月俱寂適合談心,舞衣不自覺提起困擾多時的心事。
「我以為金丹後傷春秋悲是常態,遑論咱們BOSS目前表現很明顯,誰知只是因為沒玩伴才閑得傷懷。一有人可以玩耍立刻恢復十成活力。這不就只剩我一個人和咱BOSS一樣了?這才奇怪啊!」
「哪有奇怪?她們一向自成一股,又是十多年交情,難理解,接不上是常態,哪天要真融入了也許你會感慨一句:怎麼就被帶偏了呢?」
「真的,我一直有這種感覺。我肯定是絕對完全無法想像聊天時突然伸手戳人肚臍是一種磨練,但不知為何莎拉起頭後我就毫無負擔地接受,甚至配合著以此磨練多蒙的警覺…說起來,最近…是因為進入金丹蛻離人之常情,也就不拘泥性別嗎?但也不像友繪。」
「為何這麼說?」
「可能你比較常見到女裝,感觸不大,我僅見了兩回女裝…抱歉,我重整一下思緒才想到,她沒性別認同僅是兩種身份都持有才有兩種面貌,還是用名字比較明確,現在的不是多蒙了,也非她曾是友繪.庫魯卡時的模樣,像是兩人。」聽見身後傳來的悶笑聲,舞衣直言:「現在算是放飛一切回歸自我?」
「我記得多蒙的設定是衣著整潔的小少爺,溫和但怯懦,總縮在保護者背後,又有妮娜的背後靈之稱。」
「是啊,友繪則是長居日本,守禮但疏離,庫魯卡家遠親、具體不詳…我突然疑惑她怎麼過海關?」
輔佐情報工作,也幫忙掩護的管理組副手不由得悶笑,也提示道:「一直都是多蒙出入海關唷。」
「原來…總之,以表現來看,現在這隻衣品先不論,光衣著再不拘泥場合就不像同一人。果真金丹後就不同了,這算蛻變?那我呢?我是否在不自覺中變了?」
葵一向善察人意,隱約知曉舞衣的苦悶來自何方,那是不能融入人群之幽遠,不再具有同理心的寧靜無波。不由得勸慰:「伯父、伯母還是無法引氣入體?」
「是啊…明明我和巧海是他們的孩子,為何他們不行?」乍聽有些憂傷的問句後是身為金丹修士的平靜無波。「我知道,人的機遇不同,死生皆不由人。但我怎能冷靜地面對父母將逐漸遠去的既定事實?我又是怎樣看待巧海呢?」
「放任自處嗎?」
「是啊。我竟然…認為不需操慮?但這怎麼可能?為何一夕之間,我已非我?」
「舞衣…」葵輕輕地柔聲訴說:「也許你、我正走在修士之路必然的惱、怨、會…」
「生為人,必有人子背負的過往立場。」
「結丹是通往非人之路第一關,既已非人,主觀也就不必相似…」
「葵…你也?」舞衣想回頭,背上的力道重了些、只是讓她不能回首,也才發覺相貼於背的熱度並非本人。
「筑基後,有種迫切的力擰成一股流向我、非我不可。我如何抗拒?但無論如何…我不想忘了初衷…」
「我只是,想在看似遙遠但不可避免的艱苦未來,擁有保護家人的力量。」
「即使,家人已有自保之力?」舞衣低聲問。
「是呢,即使家人已有自保之力,但多我一份也不嫌少…」
「今夜就要結丹了?」
「可能我抗拒太久,它迫不急待,急促地想我接納。」
「我能為你…記住什麼?」
「初衷,請為我記牢。我也會努力記住你想守護的一切。」
舞衣靜靜感受背部的熱度消溶於月夜,隱約明白,金丹後必然失去部份人性,不可抗拒只能捉牢還能記得之事。
「竟然…」
友繪一時發愣,熱烈討論各種陰謀及可能性的另外三人與沉默聆聽者不約而同看向她。
「結丹了…葵姊姊結丹了。果然是按五行?」
千繪不由得擰眉,還說不出感受,奈緒也感嘆道:「有這種講究?我一直以為按理或說劇本要求,該是優秀過頭但不正經的某風靈根先結丹。」
被點名的某風靈根尚未找到反擊點,靜默聆聽的妮娜先一步發言:「也許,劇本被打破了?」語調隱約有一絲期待。
奈緒也心情頗好點頭。「說不定我們方才的劇本討論會引起上面某些紈褲子的注意了?」
「提及五行主要是,相克問題,修練後如非必要我真的沒法再和舞衣愉快地放鬆玩耍,為什麼?是我或舞衣不願嗎?不,只是舞衣的火光太耀眼,不自覺會想與她…可她沒感覺吧?我又不好意思說你收著點,不然我有反應了那不尷尬嗎?」
「慢著、什麼反應讓你都覺尷尬?」奈緒忍不住開口詢問,視線卻不自覺偏向沉默但神情多變的莎拉身上。
「你這話聽來好像我很糟糕?不,是你想歪了!」清咳後,友繪努力將話題往正軌導:「天本一而立,一為數源,地配生六,成天地之數,合而成性。開始修道後我們總不自覺會推測天一有了,但具體不明,我、夏樹也可能是雪之,不論如何避不開水或是可化水的冰,那另一方呢?該出現了吧?不然我真的會跟舞衣合體喔。」
「這還不糟糕嗎?」奈緒拳拳之愛又難以安放了。
「不!絕無此意。只是,靜留姊姊屬性不合啊!」語畢,在場惟一金丹再度展現不比酒量好多少的演技,還因為擠不出淚,手不由自主想往臉上抹些水,但被一旁的風靈根以金丹修士不可理解、無法防範的速度拉住向後一扭,放在腰後。
演技都掉了,撤底放棄尬演後心虛極的金丹輕聲說著:「若有可能,不論是水、冰或霧都行啊,但她偏不!全屬性換句話就是不定性,要怎麼成為天?再看看我們心中最可能、最難搞也是活最久的那位…咳,我親愛的姊姊,她數度堅持也從未改變世界。當然,我們暫時還不能將她從天之位去掉,一絲可能也是可能。可我們從失敗的二回…咳,異世的兩回。夏樹就算最後也沒法拋下身為人的枷鎖,主導一切重新創世,即便她可以。呃?為什麼這麼看我?難不成你們不認同嗎?這是我入金丹後最大體悟了,也許最接近真相了啊…」
「嗯,你怎知她可以?你不是不關注夏樹的記憶?」
問句猶如劫電一擊,剎那間,在場惟一金丹修士臉色變化之劇烈,叫人耳目一新。
按耐住快壓不住的肝火,奈緒皮笑肉不笑地問:「你又,忘了什麼是自個懂了,但我們還不懂的?」
「有可能嗎?絕無此事!其實嘛…身而為人,我對肩上的重擔無法理解、抗拒非常,因此有過往種種。但自結丹之後我就不是人啦!」
對於不是人宣言,在場四位即將衝刺金丹以掙脫枷鎖的修士,不自覺地有些微不情願了。比之結丹後翻臉不認情面的冰靈根金丹修士,接受度高下立判。
「不是人了,就能認真看待還是人時乍聽反感惱火之事,這才發現就是特意讓我惱怒不願正視!這肯定不是我的問題,那就是有人坑我,或說我坑我自己?但這有何意義?」
「當你強調時,我就不得不反向思考,結丹後真將棋盤打破了嗎?」千繪看向莎拉挾持的手,點頭示意。
莎拉對於理應相濡以沫的青梅認知極深也就毫無同情心,手一伸一扭再伸腿一跨之間就完成了單手壓制。還不忘示意妮娜幫忙遞杯果汁。身為半個監護人的妮娜心態平和,還不忘問:「壓不住我可以幫忙。畢竟金丹肉體強度不同。」
「可以,絕對壓的住。」肉身強度有但依舊吃不消關節壓制的金丹拼命示意,昂頭投降道:「以技服人,好有道埋…我說可以,但千萬不要…問我太過細節的,我實在不願回首啊!」
千繪、奈緒兩人也各拿一杯冷鎮果汁,頗有尋常主管喝飲料聽下屬回報的悠閑感。
「行,何時說完莎拉就何時休息。」
「你真是我媽?有你種老母親?」
「我不介意讓你體會母愛之重。」
「不、別,我已讀懂你的愛了,」
在各方(尤其腰上)壓力下,友繪不得不老實,偷偷地小聲說:「金丹後我常恍惚,不是發呆,是在消化…別人是結丹後穩固修為,我是消化外來記憶…超級難受,一顆頭同時有兩種不同但同樣讓人想死的聲音在訴說絕望,這樣想就超絕望吧!」
「不懂,細講。」奈緒說。莎拉補述:「這算可回首的細節吧?別不能回首了。這才開頭啊…」
「我…我先是在入定時遇見了死魚臉的…那是多蒙吧…他或她?」
令人意外也不意外的真相,在場四位修士都平心靜默傾聽。
「不論是他或她,穿著定制西裝一副精英穿衣典範,個人感覺像是高配版的我…多蒙.庫魯卡。再之後遇見的是詭譎但莫名有股成熟滄桑味的女版…噢、不,以順序來說,是Ⅰ世,友繪.庫魯卡…Ⅱ世是多蒙,我則是Ⅲ世吧?Ⅰ世那傢伙太糟糕了,我們先不談。就說高配版、不,那位Ⅱ世,多蒙.庫魯卡。他非常陰鬱,看人的神情像在看死人…他說了一些沒頭沒尾的話,嘆氣後轉場,詭譎、滄桑的友繪.庫魯卡帶著森然笑意望著我,突兀又直白地說了她的計劃,連同期望的完美結局…最後還感嘆著夏樹竟不如她所願,也不像母親那般堅定。她的笑令我本能反感,非常糟糕的是,她似乎不認為讓夏樹背負一切是錯誤…她所告知的一切對夏樹而言也非常糟糕。可以的話,我就不詳說了…現在,我們從哪開始?」
「金丹後才出現?先不論夏樹目前……舞衣近期似乎也悶悶的。」
「我開始懷疑…金丹後別有劇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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