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雷掣電

『屍潮將至，但請各位不用擔心，異能者已組隊準備清掃。忘了說，我是自耕農。』

嫌宋君爵打字慢的姜文清打完也沒想到那句招牌台詞。幸好在送出前由何小婉攔截、補上才送出。

宋君爵咬著姜文清貢獻的日本知名零食pocky棒，捧著自個事先屯在地下室睡房待飲的奶茶，神情悠閒。姜文清極度好奇，不由自主發問：「接下來？不用去跟宋醫生會合？」

「我們是後勤。小婉先練養氣訣，有好處，要不你也練？」

姜文清義正嚴詞道：「這種生死存亡關頭哪有心情練什麼養氣訣。昨天不是說天亮就出發？」難得躬逢盛會，滿心想見自家主子的英姿卻因為上司懶得動而不能到場只得用千里凝視，也就怨不得前世今生都是宋清澄迷妹的姜氏會怒火升騰。

「我是說天亮就可以離開地下室…欲知詳情，上綱查？我印象中有專門報導此事的組織。」

姜文清不由得嘆氣，也想著：上網哪有我自個看來的清楚，我在意的是臨場感啊！但趙云也說我這特殊能力儘量不提就不提，省得被人當偷窺慣犯看待…唉，無人懂我對我主的一片赤誠。

宋君爵看她悶頭生氣卻不再抱怨。不由得想逗逗她：「你真的不練看看？」

「這種生死存亡關頭我只在乎能不能看見明日的太陽。」

「但這種生死存亡之際，你我昨日才大失血去那邊不是變路障？」

「也是…」姜文清不得不同意。

當人們還在線上或線下議論一夜之間蔓生的爬藤植物，特定人士已經明白那形成天然屏障的推手是誰。

姜文清一邊用千里凝視填補遺憾，一邊滑手機。看見幾則熱門議題，故意傳給宅不出門的上司。

宋君爵看著數則新訊息的標題——

到底是誰能請動酒池肉林出手？

酒池肉林不會滅完喪屍回頭就把籠裡的我們屠了吧？

前世被屠滅的異能者們不作為嗎？

宋君爵拿起奶茶大口灌。看了一眼正小人得意的姜文清，只是不放她去追星就給人不痛快，不由得懷疑這人對自個賣命效忠的組織有幾分誠意。

正想發言的宋君爵感受到口袋一震，心知是趙老大來電。只好對兩人說去接上頭老大電話，隨即跑上樓，進自個房間。

「趙老大，現場如何？」

『按回傳的畫面，這些屍人都被擋在外頭寸進不得。先前我還一門心思效法成城斷金築牆，還真沒想到可以這樣…』

「剛強易折，柔弱不衰。但也是多虧有現存的建物，省事不少。」宋君爵言盡於此，沒打算把探子姜文清也出力抖出來，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從而錯過了從趙老大口中認親（姜氏）的機會。

『接下來只要按計劃就行了…太順利令人害怕啊。我都沒想過可以坐在地下室喝茶看看監控，等人清理。』

「你也可以上前線啊。趙老大，實戰也是歷練的一種，也許有特殊機緣令你闡悟。」

『這句話原話奉還。我記得你從去年七月流火回家後就沒見過任何一隻屍人了。』

懶的出門打怪的的宋君爵立刻回絕，「我都築基巔峰隨時可衝金丹了，不缺這機緣。」

手機傳來少女的輕笑聲，隨即又聽見她說：『宋姐，好久不見。』

「大小姐，你怎麼跑出來了？」宋君爵沉寂數月的小小心思立刻活蹦亂跳，瞬間腦補了宋爸爸與趙大小姐小別三月勝新歡的場景。

『這是第一次圍城，必定有難以兼顧之處。我要陪清澄。你也認同這是機緣，那哥哥你更沒理由反對。』

「呃…」宋君爵有些擔心，怕趙大小姐看見宋爸爸出門的排場及周遭逢迎作風會對宋爸爸的印象改觀，趕緊找個理由阻撓：「你現在是築基巔峰，萬一真有機緣引來雷劫怎辦？我不覺得我催生的植物牆能抵抗雷劫。」

趙老大似乎找到援兵，連忙出聲贊同：『宋小姐的顧慮也沒錯。』

『我和清澄約好了。若真有跡象，我立刻找個角落返回桃源。』

「呃…」宋君爵思索著理由。趙老大又出聲：『你怎能不問過我就先約了？』語氣中頗有老爸不滿女兒私自與情人私會的惱怒。

手機那邊一度安靜，宋君爵知曉，此時無聲勝有聲，待會大小姐肯定會使出老么的特權迫使妹控讓步。

『哥，我們說好了。你不能讓我言而無信啊。還是你擔心會有危險？既然有危險，我們更不可能放著清澄獨自面對。』

『趙氏子弟半數在場，很安全。』

『既然如此，哥哥還擔心什麼？』

宋君爵暗嘆，大小姐果然是大小姐，必要時撒嬌的聲調也是腦補的好素材。不由得怪罪自個竟如此愚鈍，先前那些時日竟沒錄下宋爸爸與趙大小姐的對話，不由得心塞。

不論如何，趙氏兄妹這場爭議在趙大小姐跑出桃源就底定，宋君爵不意外趙老大的妥協，只好奇趙大小姐看見那群圍著宋爸爸的狂蜂浪蝶會如何想。



宋君爵講完電話，趁此空檔回桃源自宅煮了一鍋熱奶茶，帶上先前屯的數種零食及耳掛式咖啡，打算當何小婉的酬勞。至於姜文清，宋君爵看著客廳正中自個歸劃出的一坪大小的暫存區——自公園之事後，宋君爵努力避免進桃源取物以免再度發生憾事。為了在不進桃源僅以神識取物時不會在偌大的桃源裡取到他人物品，甚至找不到所需物，逐透過神識鎖定自宅特地範圍——決定把私貨都取一些擺著，探得姜文清的喜好時就能取出來。

忙完這些事宋君爵就離開桃源。為免何小婉不收，還裝模作樣先開了一盒耳掛，進廚房拿開水沖了一杯才端著咖啡杯，揣著開封的盒子及未開封的兩盒才走進客廳。

「夜深了，喪屍圍城如期而至。蔓生的爬藤植物們阻撓了喪屍，同時也化身為奮戰勇士們的防線。我是實習記者，接下來交由現場攝影師。」

宋君爵愣了下，意識到電視機早成擺飾，應該是兩人中其中一人的平板或手機正收看直播。還在猜是迷妹姜文清，走近一瞧姜文清正躺著小憩，拿著平板的竟是何小婉，轉念一想這孩子的個性，估計正憂國憂民吧。

「小婉，我先前買的耳掛你能幫我解決嗎？我實在…比較喜歡加鮮奶，但現在這條件也沒得選了。」鮮奶匱乏的現今，宋君爵待在據點裡也不好拿出桃源產的鮮奶，只好猛喝罐裝、瓶裝或是即溶沖泡式奶茶，因此這理由有憑有據。

何小婉不疑有他，道謝後就接過杯子小口輕啜，不忘表達：「我喜歡黑咖啡。」

宋君爵沒想到這年輕小孩竟然沒尋常通病『不吃別人吃過之物』，一驚一愣下也沒想拿回杯子。「我是說沒開的這些…我自個沖的這杯我會努力喝掉。」

何小婉搖頭。姜文清湊熱鬧似地拿走宋君爵手上及挾在腋下的咖啡盒，隨手放在茶几上。從外套口袋摸出兩包奶茶，兩包茶包。「隊長你捐太多血了，不喝保久乳至少沖奶茶補點糖份。廚房還有熱水吧，我來泡我喜歡的喝法。」

宋君爵只能點頭，一時之間也忘了原先的顧慮。只見姜文清先是用熱水沖茶包，等待三分鐘後再以熱茶沖泡奶茶包，瞬間理解：喜歡茶味重的奶茶啊？那怎不買三點一刻呢？

「茶香夠濃吧？」姜文清問，卻沒料到收到一句：「你怎不乾脆買三點一刻？」

「我是買了，但我家人也愛啊。尤其是先前狗幹我的老爸在斷貨後刮了我不少還說是孝親費，我只能認了，還是大嫂聰明教我這法子。」

「你大嫂也有教你微波鮮奶後再沖耳掛式咖啡，說是拿鐵？」

「隊長，你怎麼知道？」姜文清一整個找到同好的驚喜，瞬間增生了對宋胖百貨行的歸依感。原先的忠誠度都來自於迷妹心理，現在總算有別的組成。

「我認識的人之中有這樣喝的傢伙。」吞著硬是沒說出的話則是——

還是在網路上爆我學生照的老同學啊！

「世界真小。」姜文清感慨不已。

「不同姓。」

「我大嫂當然不姓姜。」

宋君爵也覺自個犯傻，又問：「她姓啥？」

「你猜？」

「來看直播吧。」

姜文清趕緊說：「我嫂嫂姓林。」

宋君爵沒打算認親，捧著熱呼呼的奶茶坐到何小婉旁邊。姜文清自討沒趣，也捧著熱奶茶坐到另一邊。

在兩人中間捧著咖啡杯的何小婉一度懷疑這兩人年齡是否有報高的嫌疑。但吃人手軟，只得詢問：「要接到電視或螢幕嗎？」

自從趙氏將宋胖百貨行正式納入安全據點就加裝了太陽能電板。宋君爵也不是享受的性格，即便是入夜電力也夠，還能借女性隊員洗熱水澡。但才一周宋君爵就厭煩于上門人次及怨言，又向趙老大申請一組裝在總務隊的辦公室，由總務隊管理及維護，平息了男女差別待遇的怨言。

宋君爵點頭，也說：「反正是太陽能發電。開筆電接電視。」

年紀最小的何小婉極有自覺，起身走近電視機找HDMI線。宋君爵也起身找自個筆電。姜文清不動如山，專注凝視自家偶像的身姿。



三點一刻，夜深人靜，攝影師不說話，鏡頭前的勇士們埋頭執行被分配的工作，除去屍人發出的難聽噪音，枯燥乏味。何小婉被姜文清以小孩子不能連續熬夜為由趕去樓上客房，還不忘沒收她的手機及平板避免她躲在客房收看。

何小婉不情不願上樓後，宋君爵看著無精打采的姜文清，直接問：「你在等你家偶像入鏡？我聽說宋醫生被安排在最核心處，基本不會入鏡。」

姜文清心知肚明，點頭同時也慶幸自個還有千里凝視。但致使心情低落的還是近乎黏在自家主子身旁不離的女孩。

「那你還是去睡吧。有人拍到，肯定會有人剪輯，到時看就好。」

姜文清搖頭，「你沒追過星吧？自家偶像站在前線，即便不能親臨，至少也要在後方等待。」

「行。」宋君爵正要按姜式作法沖第二壺熱奶茶，耳旁傳來極度幽怨的聲音。

「宋醫生是不是有女友了？去年解除婚約是為了那個女孩？」

宋君爵被這股怨氣嚇到，手差點鬆開。抖了抖手，將心理因素認定有的怨氣從身上抖開，思量再三後還是決定按自個腦洞說明順便傳教。

夜半時刻，前線的宋清澄、趙雅芝以常人無法察覺的方式清理屍人。固守宋胖百貨行的宋君爵則以自個的腦洞暢談宋、趙兩家虐戀情深又相守相知的美好愛情，試圖挽救迷途的小迷妹。

天亮時，直播畫面有一片烏雲籠罩在大片屍人上方，正是驅雷掣電趙云的大範圍技。姜文清的心境也在這刻清明——怪不得趙云勸我不要迷戀過多。根本是早就發現我主交女朋友的事！竟然如此就直說嘛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屁孩會特意搞破壞。

回家前，姜文清在心底再度告誡：趙云就是個小屁孩，不要與小屁孩計較肚量問題。對，拿雅量來幫她上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