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話 三 翡翠的憂鬱



翡翠的憂鬱



開始戰鬥訓練後法斯才知道黑水晶說只能攔住波爾茨五秒並非妄言。

小組訓練開始三秒,法斯就朝隊友大喊:「你根本沒幫我攔住她!還說什麼五秒!」

「笨蛋!波爾茨或伊爾洛大哥本來就是以速度著稱,只是沒想會這麼不留情面…」參加定期訓練的凱恩被迫跟新手法斯組隊時就有預感會刷新記錄,只是沒想到波爾茨毫不留情直接朝新人下手。

「還真的五秒我就全身白粉,死亡記錄又更新了!」

「笨蛋!我一開始就說打不過快點逃了吧?」說話間凱恩就中招了。伊爾洛以迅雷般速度從凱恩腰、胸、臂、臉撫過。

顧慮法斯是新手,波爾茨僅排定簡單的模擬戰訓練——只要將沾附手套的白麵粉碰到敵對小組身上就能獲得『有效』分,若是人體弱點則以即死算分。一局五分,倒數計數結束即計分,按波爾茨的標準這已經是最沒有難度的模擬戰。

每日至少六局,早、晚各三局的模擬戰,法斯總是沒能從戴雅或波爾茨手上奪得分數,數周後也開始抗議表達不滿了。即便戴雅解釋過法斯是新手,對上老手極為不利也沒能緩解這情緒。

今日適逢凱恩的反應測試定期檢查。他拿著通知單來到學院內隱僻的私人練習場時就有一個預感,直到踏入訓練場看見波爾茨及法斯時就明白——我肯定、絕對會被要求協助訓練——只是,原先凱恩還是抱有期待,也想著能跟鑽石家系的人組隊也是種不錯的經驗,誰知一開始就扔了個大外行兼靶心,本來就不是好脾氣的凱恩也就毫不客氣開口就先用笨蛋問候。法斯也是毫不辜負隊友期望般努力且持續激發隊友怒氣。

兩回後波爾茨就覺得這組合太吵了,決定更換成員。這提議立刻獲得另一組舉手附議。

「我想跟光芒萬丈猶如暖陽照耀大家的黃鑽哥哥一組。」法斯舉手要求。

「沒想到我這麼久才露一次臉,法斯還記我呢。」身為家族長男,伊爾洛很擅於面對小朋友,也直接忽視法斯是透過眼中的寶石光澤記人,此刻仍笑容溫煦的輕拍法斯的頭頂,安撫道:「我很抱歉,得讓你掃興了。下一場吧?我想先跟小凱恩敘敘舊。」

「現在就可以敘舊啦。好不好嘛…」法斯捉住伊爾洛纖細的手腕搖擺。旁觀的兩人都撫著額際思考法斯的精神年齡。

伊爾洛畢竟是寵愛後輩的大哥,看向旁觀且一臉想加入的戴雅也就提議:「波爾茨,可以先休息一下嗎?」

波爾茨是最早就注意到戴雅,也早料到自家兄長的脾氣。當即點頭並脫下手套,再從外套口袋拿出兩條手帕,一條遞給凱恩,一條遞給法斯。前者接手言謝,後者卻一臉疑惑。波爾茨只好親自動手將自己的傑作從法斯臉上及身上全數抹去。

「戴雅,特意來看哥哥嗎?」伊爾洛向戴雅招手。

一獲得兄長招手,戴雅立刻小跑步。接近後毫不遲疑挽住自家兄長的手臂,乖巧回覆:「本來是要當凱恩的對手,既然哥哥來了,就由哥哥檢驗吧?」

「我倒是想旁觀呢,不如下一場你和法斯組隊?」

「好。」戴雅乖巧應聲,凱恩安心了,法斯也覺開心,同時在心底偷偷猜測和戴雅同組的存活時間有多長。戴雅緊接著問:「哥哥來找翡翠嗎?我剛剛看見他正在和黑曜哥談事情,一臉嚴肅。」

「我知道喔,翡翠每次回校都會找很多人談論……嗯,但到底是談什麼事?」法斯舉手說完後反而開始疑惑了,直說:「每次都是聽到『有戀人了嗎?有就快辦理變更』、或是『請顧慮一下我的感受。』搞不懂重點啊…」

「這樣還敢說你知道?」凱恩一臉欽佩,聲音倒不然。

「我指的是,我知道翡翠總是找人談論重要的事,也很關心我們的健康呢。」

「沒錯,翡翠總是非常關心我們的健康。」伊爾洛搓揉法斯柔亮俏麗的頭髮同時讚揚:「法斯有好好注意到。」

凱恩早習慣這位大哥哄小孩的舉止,戴雅是一臉羨慕,惟獨波爾茨抱持『慈父多敗兒』的戒慎心態出言制止:「大哥,法斯不是小朋友了。請用更加適當的方式及措詞。」

「好、好。法斯長大了呢。短髮也很可愛。」伊爾洛除了將措詞更換並無其他差異,法斯也一臉被大哥稱讚真好的傻氣樣。戴雅趕在自家小妹開口數落兄長前抱住她並拖離數步。凱恩也出聲說:「法斯肯定也很久沒和伊爾洛大哥見面了。」

「就是!上回只畫了半身照。老師都說希望我儘可能詳細記錄。」法斯趁機抱怨自己的計畫進度。

「可是…」伊爾洛收回手,一臉難為。「在妹妹面前近乎赤裸還是有些害羞啊。」

「翡翠都讓我畫了!黑曜及蓓麗露也很爽快就答應了。」

「那是拗不過你吧…不,後兩者是完全無所謂的工作狂…」想到那兩人對工作的狂熱,凱恩忍不住搖頭。

「一開始翡翠也總是以男女有別拒絕,但最後還是幫助我完成課業。我也才知道翡翠是男生呢,好意外,明明是那麼漂亮的寶石…是的——」法斯語氣一轉,不無自豪般說著:「在我眼中根本沒有男女之別,根本不用害羞。大方一些吧。」

「渾然天成的…」凱恩在心底加註:變態。






一群五人往休息室敘舊時,翡翠出現了。第一個想躲的就是有黃色閃電之稱的伊爾洛。

「別想跑啊伊爾洛大哥。你到是告訴我,為何我還在你的名單上?既然你都有女友了…」

波爾茨單手拉住法斯的衣領,一手撈住自家姊姊的腰就向翡翠告退。至於被伊爾洛捉住不給跑的凱恩,她只給一句唇語:好好敘舊。

休息室隔音效果極好,門關上後丁點聲響也無法傳出。戴雅毫不在乎的將身體擠上波爾茨,下巴靠在她肩上,只為了朝門上的小窗看。

波爾茨像是習慣也像不在乎,放掉法斯的衣領,任由姊姊在身上的挪動。

「我、我想知道,每次翡翠一來大伙都能逃就逃是為什麼?」法斯舉手。

波爾茨看了法斯一眼又偏過頭,一副嫌麻煩不想講的模樣。法斯沒好氣道:「小氣!」轉而從戴雅背後抱住兩人,直呼:「不告訴我就不放手!」

戴雅被法斯逗笑了,連聲應好。可法斯一臉不信,連聲說著不說就不放手,波爾茨偏過頭不想管這鬧劇,卻也像是默許。

「我們生育率比常人還低。為了延續家族,祖先們致力研究或投資,可各項成果總會卡在法律限制無法實現…但本世紀初同性婚姻普及後法令也隨之修改。現在的選擇比過去多,所以…」

戴雅停頓了。波爾茨趕在法斯追問前接續:「只是家族慣例,在進入青春期就開始調查意向。也是為了防止變故。若有變故,只要能取樣成功會儘可能按照當事人的意向培育後代。」

「這意思是?」

「拉比斯與郭斯特的婚約,最初是因為步入青春期的拉比斯在意向書上填郭斯特。此後不久就在長輩見證中簽署婚約起誓書。」

「所以呢?」

「我和辰砂最初是談到這份意向書是否互相寫上對方,之後才是工作分配。」

「為什麼?你們相愛嗎?」法斯將頭埋在戴雅背上,聲音失去了平日的輕快。

「有好處。一旦有變故發生,我會代她撫養到孩子懂事為止。二十八家族仍舊不滅。」

「你們當時才幾歲?」

「十歲。」波爾茨的聲調仍舊,戴雅將臉埋在波爾茨的肩上沉默不語。「我覺得我足夠懂事了。辰砂…你自個問吧。」

「根本還是小孩子。」法斯提出抗議,聲音卻是軟弱無力。偶爾,極偶爾的情況下她總會感覺到戴雅對波爾茨有一股不能言明的情緒,但這她也不懂只好選擇無視。

「老師說她聰敏善感,也許成年後也會選擇相同的道路,早些準備也好。」

「所以…你們那時就在想未來要把小孩給誰生?戴雅呢?」

「空白。我沒想過要跟誰有孩子,就算那不必經過我的肚子出生也一樣。」

戴雅的回答令法斯鼻頭一緊。悶不住氣的她直問:「那波爾茨呢?」

「最初是打算幫辰砂扶養。是否與我有關倒也不重要。」

「最初?那現在呢?」

「伊爾洛大哥一直也空白。我開始考慮是否填上辰砂。」

法斯突地鬆手,身體打直用力一喊:「我明白翡翠那句:請顧慮一下我的感受了!」

戴雅回頭看向法斯,身體倒還是賴在自家妹妹身上。

「因為我現在也想這麼跟你——波爾茨講了,請顧慮我的感受填別人,比如金剛光澤漂亮到晚上見到會刺眼程度的戴雅?」

「我們雖是同父異母,血緣還是太近了。不行。」

波爾茨一口回絕。法斯正想抱怨就聽見戴雅的聲音。

「小氣。」語畢還雙手併用朝波爾茨的下巴搔癢。波爾茨為了閃避也只好把自家姊姊的手都捉住,演變成腕力比賽。

「怎麼是你在抱怨啊?這句應該是我的,晚上見到會刺眼程度的戴雅小姐?」法斯的抱怨引來波爾茨瞪視。可法斯仍舊不認輸,直說:「看吧。既然戴雅也同意了。欸…不會吧?」

法斯以雙手摀住嘴,像是發現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全身抖動著。

「怎麼了?」戴雅將身體向後仰,重心全交由波爾茨負責。

「難不成翡翠找每個人談論是因為留白或是只填上翡翠?」

「正論。」波爾茨在與姊姊的腕力比拼中抽空回答。

「不…不會吧…連庸醫也填翡翠?」

「似乎…」戴雅出聲,也補充:「我問過為什麼?她只說懶的再改,反正帕帕恰拉肯定也會說無所謂。」

「為什麼?」

法斯這句『為什麼』索求的意涵,戴雅及波爾茨都很清楚也都迴避了。

「因為可靠?也許…也隱含著若自己再也醒不來,那至少還有翡翠照應的弦外之音?」

「不、我想問的是為什麼庸醫她…不、不止。為什麼大家都沒想過要好好談場戀愛?」

姊妹倆都若有所思,亦避開法斯的臉。

「戀愛!大家都不想好好的喜歡著喜歡的人嗎?」

「法斯喜歡辰砂嗎?」戴雅問,法斯即刻回覆:「當然!」

「那你們進展到哪?」



法斯回不出半句。她對戀愛的瞭解源自戴雅的言論及借閱的書本。然而,戀人間的交往乃至具體事項,絕大多數都是辰砂及波爾茨毫不留情抨擊腦殘的行為,自然不會想對辰砂實行。

面對戴雅的關注,法斯在一般吞吐後從日常相處選了一個自認單純絕不算腦殘的舉動。

「如果是親吻辰砂的腳祼,我倒是常做…」

「太浪漫了…」戴雅發自內心讚嘆。波爾茨立即以面對自家姊姊戀愛腦發作時的反應直言:「沒救了…今晚不用巡邏改成電影欣賞,我會請蓓麗露推薦可增進情商及審美觀的片子。請在觀賞後思考電影中的戀人的舉止是否有可取之處,請至少提列三點並附上百字說明。明天中午給我。遲交,我立刻在我的意向書填上辰砂。」

「這是威脅!我感同身受翡翠的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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