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石

——不要一個人！

小法斯執拗地跟著陰鬱的赤髮女孩，最初是想分享金剛老師親手製作的人偶。為此，她願意用所有的寶物與女孩交換，可前提是她必須知曉女孩需要什麼又喜歡些什麼。為了達成目的，小法斯總是在自由活動時間詢問所有人女孩的行蹤、喜好。

家族遺傳的特異體質、被詛咒的家族、最早記載的特異種之一、學院創始家族之一，不論哪一句背後的深意都是年幼的小法斯不能理解的。惟一能明白的只有辰砂總是隻身一人，而這令涙腺脆弱的法斯無法忍受。

透過他人言辭形成的認知漸漸地在小法斯心中紮根，她認為自己與赤髮女孩——辰砂肯定能成為最好的朋友。

當辰砂總算願意以讓出人偶為代價要求再也不能接近時。所有人，連同辰砂都以為笨笨呆呆的法斯會一口應下時，法斯拒絕了。

那時候的法斯大喊著：不要一個人！我不要你一個人！

號泣在金剛老師出面後仍不得緩解。當眾人視線從老師與號啕大哭的法斯轉往戴雅、波爾茨，以及被她們攔住不能退的辰砂時，法斯哭哭啼啼地說著約定、一輩子的好朋友。

辰砂沒有回覆，此後仍舊與人群保持距離卻也不再拒絕旁人的接近。雖然人群中害怕的仍舊佔多數，但至少有個執著的法斯、帶著一切都是戀愛的濾鏡看待兩人互動的戴雅，以及擺出保護者姿態小心掩飾戀姊情結的波爾茨。

辰砂升上三年級之後法斯總是一路同行，又哭又笑也常得意忘形，發燒、受傷也是家常便飯。也不時會有位自稱戀愛顧問湊近，當然，她的小妹妹也如影隨形。

莫名其妙的四人組合在春日定型，在冬日解散。

如今，熱情活潑到有點令人厭煩的法斯只剩夢裡可尋。






輕微的步伐聲從後方響起，小心翼翼生怕被發現般。埋首書本的辰砂低聲詢問：「睡不著？」

「睡了但是…」短髮的法斯垂眸看向染上月光的地板。

醫生交待辰砂許多必須事項，其中一則是：法斯不靠藥物無法入睡。

「玩牌嗎？」

法斯輕輕點頭，臉上有微微的笑意。

辰砂在起身同時分配工作。「反正還早，你撥分機找人湊數，我準備茶水。」

「嗯。」

現在的法斯會玩牌了，也記得不同花茶的味道，有偏好的飲料（焦糖奶茶），表情也較豐富。惟獨分辨不了人的臉——在法斯眼中，人是遍佈刻痕的礦石。

戴雅是閃耀的鑽石，波爾茨是烏亮的黑鑽，一直不告知名字的女孩是赤紅具有半金屬光澤的寶石。

他人的世界法斯無法理解，法斯眼中所見也難以向人轉述，透過畫布描繪的景像破碎近乎蒼白。一旦想放棄時，總是會有一股力量刺進心口，那是安特庫閉眼前的交待：這不是你的錯。